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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云中破晓

小舟顺流而下,静静地漂在江面上,经此一夜剧变,四人早已疲惫不堪,各自盘腿打坐、闭目养神。陆溪方才与人连番恶斗,内力损耗极大,他之前强作精神,现在脱离险境之后便感到全身上下已经脱力。

陆溪半醒半睡,昏昏沉沉,恍惚间又看见柳霏霏独自跪在柳文龙的尸首旁伤心流泪。只见她身子微晃,不住发抖,甚是惹人怜惜。自己忍不住伸手轻拍的她的肩膀,一拍之下,眼前的一切突然间化作一片虚无,陆溪不禁黯然神伤。等到朱鹤把陆溪叫醒,才知已到了门派山脚下,抬头望去,已是红日当空。

四人回山向陆松复命,将此行所遭变故皆说与陆松听了。陆松听完之后不由得眉头紧皱,沉思片刻之后说道:“看来那些贼人还是抢先一步动手了,这样一来峨眉派把这笔账记在了我们头上,数日之后必然会来我巫山兴师问罪,我们须得早作准备。你等先回去歇息,之后我再做安排。”四人依言退下。

陆溪回到房中,只觉头昏脑胀,便不愿多想,和衣而卧。等到大梦初醒,已是第二日清晨,方才发觉自己睡了一天一夜。陆溪在床上呆坐半晌,抓了抓头让自己恢复清醒。打开房门走到院子里,又是一个阴雾天。

初夏的季节,院子里那棵黄栌树绿芽新发,枝叶正茂,一位小师弟正拿着大扫把打理灰尘,见到陆溪起来,便躬身向陆溪问好,陆溪回了一礼,小师弟接着又说到:“掌门师尊吩咐说等你醒来用过早饭之后去定国堂见他。”陆溪谢过师弟的提醒,简简单单喝了两碗粥,整理好衣衫,便来到定国堂。

定国堂内供奉着先辈陆定国的石雕,陆松正站在画像前等着他。陆溪上前行礼道:“掌门,你找我?”陆松转过身,笑着说:“小溪,这儿没别人,不用守那些个规矩。”

“是,爹。”陆溪答应道,接着躬身向定国公拜了三拜。

陆松拉着陆溪坐下,说道:“你的几位师兄弟今天一早都下山去打探情况了,现下我们巫山派正处于险境之中。除了与峨眉的误会以外,恐怕另有强敌正在暗中盯着我们伺机而动。因此,今叫你来是想把你师祖爷爷传给我的最后一招绝学教予你,用来应付之后遇到的强敌。”

“爹,这武功绝学为何只传授给我一个人?”

“呵,这也算是上一辈的一点私心吧。此招是你祖师爷爷根据毕生所学剑法所创的最强绝招,他老人家把此招传与我时曾告诫我此招只可教给后代,不准传与外人。如今时候已到,现下我便把此招传授与你,以后,你也可传给陆家的后代子嗣。”

“既是如此,陆溪谨遵爹爹教诲。”

陆溪随同陆松单独前往山顶观云台,陆松背对着陆溪说道;“小溪,准备接招吧!”陆溪知他是要演示招数,答应了一声,全神贯注地盯着陆松。只见陆松右手持剑急转,同时催动能力。陆溪眼前形成了一个白光环绕的剑圈,剑圈里仿佛有几十把长剑在转动。接着陆松右脚踏艮位,左脚踏坤位,进击之时双脚不停交换位置。那白色的剑光在内力的催动下好似形成一团白雾将舞剑之人隐藏在其后。霎时间,一道剑锋从数十柄长剑中破雾而出,这一道剑锋同时又夹带了多道剑气,来势凌厉无比。陆溪大骇,连忙向后急退,然而陆松脚踏卦步,剑锋随后而到,好在陆溪点到即止,剑锋停在了陆溪身前半丈。即是如此,几道剑气也刮得他脸颊生疼。陆松收招平息,说道:“这招‘云中破晓’集师祖他毕生所学剑法的精奥于一招,也是颇具我们巫山剑法特点的一招,此招讲求九虚一实,首先要让对手看不透你的剑锋所指,不敢轻举妄动,然而这最后的剑锋刺出,可任意攻击对手的周身要害,对手却不知这光圈内的百道剑锋到底那一道才是最后的杀招,这便是此招最厉害之处。

陆溪不由得拍手叫好:“不曾想我巫山派竟还有如此出神入化的绝招,有此招傍身,他日孩儿仗剑携酒行走江湖自是又多一分底气。”

陆松听罢一笑,试探地问道:“小溪,此招虽然精妙,你可曾看出此招的一个弊端?”

陆溪眼见陆松脸上大汗淋漓,沉思片刻,回答道:“此招虽强,但过于耗费内力,因此若不是万急时刻,不能轻易使用。”

陆松知他所说正中要害,欣慰一笑,言道:“你既已明白此中要害,从今天起便自行练习吧。”说吧陆松又将“云中破晓”演示了一遍,向陆溪详细讲述了手势急转和脚踏方位的关键之处,接着便留下陆溪在观云台独自修炼。

之后的大半个月,陆松没有给陆溪布置别的任务,陆溪得以把时间皆用在练习“云中破晓”上面。连日来他不等日出即带着酒食登上观云台,直到日落之后方才下台,每日苦练,直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终于逐渐将这招绝学融会贯通。不仅如此,通过对“云中破晓”这招精妙剑招的修炼,陆溪间接加深了对本门的“巫山剑法”的理解与运用,这便把自己的武学境界提高了一个小层次。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中已过去了二十来日,外出探访的几个弟子纷纷归来,都回报说没能找到灭门凶手的下落。只有朱鹤带回了一些线索。他曾返回夔州城向蜀安镖局附近的当铺老板打探消息,起初那人对此事闭口不谈,后来朱鹤拿出五两银子,才终于买得他一开尊口。当铺老板告诉朱鹤那晚有几十名黑衣人趁着夜色偷袭蜀安镖局,他躲在房内将镖局内传来的惨叫声听得清清楚楚。直到镖局内呼喝声和惨叫声消失,也不见有官府的人前来。过了不久,镖局内又传出了哭声,接着又是刀剑声,想是还有人动手,后来那刀剑声也停了。

朱鹤问他黑衣人的模样,老板只说自己当时怕得厉害没敢细看。直到第二天一早,官府才有人来处理蜀安镖局的尸体,当时官府的人和两名会武功的女子起了冲突,其中一名女子被另一名女子拉着逃走了。后来蜀安镖局也给贴上了封条。

众人纷纷猜测这帮恶人显然已经带着黄金逃之夭夭。对此陆溪感到一阵不安,他曾私下里和朱鹤说起此事:“二哥,他们这么大费周章的杀人灭口,真的就只为了那一千两黄金吗?”朱鹤挠了挠头:“或许他们有更大的阴谋,但这阴谋具体是什么,我也想不透,咱们提高警惕就是。”

这日傍晚,三师伯曾翔从外归来,进大门之后直奔靖蓉殿。陆溪见他行色匆匆,面露焦急之色,便知有大事发生。巫山弟子和众位师叔伯们见此情景不约而同地汇集在靖蓉殿内。

曾翔喝了一大碗朱鹤递给他的水,接着急忙向陆松汇报:“禀报掌门师兄,峨眉派二十余人已于七日之前下了峨眉山直奔我巫山而来,其中包括掌门人白若梅和她的四大弟子以及柳姑娘在内,看她们的架势似是要向我们兴师问罪。”

陆松听完之后甚是平静,他心里对此事早有预料,叹道;“终究还是来了。”听闻江湖传言,峨嵋掌门白若梅心狠手辣,武功极强,峨眉派在她接任掌门之后一改往日温和有礼的行事风格,门下弟子作风干净利索,行事狠辣果决,对待敌人从未心慈手软。她虽然带领峨眉做了不少为武林除害的好事,却也错杀了不少无辜,为武林同道所诟病。当年巫山派虽未与峨眉有任何往来,但对于这些江湖传闻自然是有所耳闻。

陆松四下环顾,众位弟子和师弟们站在殿内,各自心怀不安,都在等待他的下一步命令。他沉思片刻,说道;“既然事已至此,不管峨眉是来报仇还是来讲理,我们必须有所准备。之后数十日内巫山门下弟子必须严加防护,没有掌门的命令不得离开门派一步。”

众弟子躬身领命,陆松和本派的几位师叔伯商议片刻,让陆溪、朱鹤两名弟子留下,其余众人皆返回各自岗位严整待命。陆溪和朱鹤对视一眼,心里已有预感,当是有重要任务交给他们。陆松对他们说道:“陆溪朱鹤,你二人随曾师叔前去,严密监视峨眉派的动向。”

“是,师父,不知何时出发?”

曾翔接口道:“事不宜迟,咱们准备一下,今晚就动身。”

三人正准备离殿,被陆松叫住,陆松从殿后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两杆火铳和两袋弹药递给了陆溪和朱鹤,说道:“这是去年柳老爷子赠予我派的两杆火铳和十枚火弹。这火铳发射的火弹威力极大,此行危险,你们把它拿着,关键时刻可作救命之用。”接着陆松向两人讲解了这火铳的使用方法,等到陆溪与朱鹤学会之后方才随曾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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