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十年之约还有月余时间,沈复决定先去一趟南域。
去南域之前,先把那件事情了结了吧,沈复暗想。
中州府。
现在的中州府和之前比起来萧条了很多。沈复赶到小中州府却寻不到何向踪影,抓住一名府卫询问才知道,中州北部战事吃紧,何向正在驻守望安城。
想到十年前的何向所作所为,沈复心中一冷,迅速往望安城赶去。
望安城是中州北部名城,也是漠北入中州的最后一道关卡,地理位置极为紧要。望安城一破,中州面对漠北将再无险可守。这次漠北兴兵,中州把能调动的所有兵力都集合到了望安城防守,连何向也不得不亲自前往。
沈复很快打听到何向的位置,果然在城主府不远处就感应到了何向的气息。但是同时,他周围还有几股异常强大的气息,沈复眉头一皱,其中一道似乎十分熟悉。
道衍真人!
道衍是大衍三圣之一,一身修为自然不用多说,但是周围居然还有至少两道不下于道衍真人的气息。
沈复没有轻举妄动,远远地盯住了城主府。
同时他也不禁暗自疑惑,九州术门中人一向不插手凡人战事,为什么道衍会在这里?
傍晚,沈复终于感受到几道气息陆续远去。他纵身跃进城主府,清衍光芒流转,透出阵阵寒意。
“谁?”府内居然有人发现了沈复的存在,沈复虽然略感诧异,但并不答话。身形如电,直接就闯了进去。
“大胆贼子,胆敢擅闯城主府,报上名来!”
看清来人是一个白发老者,何向就在他身后,沈复冷笑一声,清衍光芒大盛。这十年来的炼狱苦修,沈复无时无刻不在生死之间徘徊。此时杀意透出,白发老者心中凛然,来人修为之深实在罕见。
“府主,你先走!找大衍三位真人,我在这里阻住他。”见到何向还在发愣,白发老者大声喝道,随即双拳如风,直向沈复面门打去。
被一声惊醒,何向顿时醒悟过来,但他身形未来得及动,白发老者已经倒在了他面前。
“就凭你也想阻住我?”
白发人也是小中州府中有数的高手,居然连来人一击都不能抵挡!
何向震惊之余,看清来人是沈复,心顿时沉了下去。
沈复失踪的前几年他还有所提防,到后来便认为沈复已经死了。没想到时隔这么久,终于还是来了。
“原来你还没死。”何向也不逃跑。
“你何向一日不偿命,我沈复便不会死。”沈复冷冷说道。
“好!好!好!我当年果然没有看错,只可惜那日没能除掉你。你动手吧!”何向自知沈复不会放过他,干脆闭上眼睛。
想起十年前功亏一篑,沈复腕力一吐,清衍寒芒暴射而出。
就在此刻。
“慢着!”一道声音由远及近迅速传来,沈复稍微分神间,“呛啷!”清衍剑锋已被一柄碧绿色仙剑挡住。
“是你!”沈复眼中寒意更甚。十年前就是因为道衍,十年后他还是阴魂不散。
“沈居士!多年未见,不想沈居士修为精进如斯,可喜可贺。沈居士不妨听贫道一言,现如今漠北虎视眈眈,中州千万性命都系于望安城上。你现在把何向杀了,只怕中州从此再也不得太平了。”道衍虽然挡下这一剑,但心中也不禁凛然,剑锋上透来的力量让他右手酸麻,碧龙仙剑差点无法握住。
“中州得不得太平,与我无关。我只要他还当日刺沈伯父那一剑。”沈复说罢,手腕一翻,清衍绕过碧龙仙剑往何向腹部刺去,他也担心拖下去又生变故,这一剑使出了全力。
道衍微怒,没想到沈复说动手就动手,半点情面都不留。他位列大衍三圣,声名响动天下,如果被沈复当着他的面杀掉何向,传出去岂不是被人笑话。
道衍冷哼一声,“那就看沈居士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清衍虽快,碧龙仙剑也不慢,这一剑眼看又要被道衍挡住,但沈复十年苦修,现在一身修为已不在道衍之下。
感受到清衍传来的阻力,沈复全力运在右手上,腕劲连吐,十年苦修,这一刻全部爆发!屋内刹时剑气纵横,道衍暗道不妙,碧龙仙剑已经被这气势无双的一剑硬生生荡开二寸,道衍正欲回剑再拦,清衍已透过何向前胸,由后背穿了出来。
何向哼都没哼一声,身子软在地上。
道衍脸色发青,他自成名以来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的亏。
“好大的杀气!既然沈居士一意孤行,那贫道也只有领教沈居士的清衍神剑了!”说罢碧龙仙剑直取沈复面门,沈复手腕一翻,清衍隔开攻势。道衍见到沈复如此轻易地化解了这一剑,心中谨慎又多了几分。
碧龙仙剑一击未果立刻撤回,随后插在地上,剑身周围符篆不断亮起。
“斩龙神阙!”沈复对这个术有印象,当年道衍就是凭此剑术一招败了玉泠霜。眼下他修为虽然突飞猛进,但这里毕竟是中州地盘,何况城中还有几道不下于道衍的强大气息。迟则生变,沈复一瞬间已经决断,身形一散,似乎化作血雨,片刻间便离开了城主府。
“血祭之术!没想到玉泠霜倒是舍得教,哼,果然遗患无穷!”道衍脸色十分难看,碧龙仙剑只能收了起来。看到地上何向尸体,想到望安城的处境,道衍叹了口气往外飞去。
沈复拭去清衍剑锋上血迹,却丝毫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这十年来,他每日在炼狱修炼,对于生死早已看淡,但是想到道衍所说,沈复还是皱起了眉头。
连道衍都这么说,说明漠北这次必然势大。他于中州漠北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十年前南域一战让他深深体会到战争的残酷。中州百姓手无寸铁,如果因他这次杀何向而遭屠戮,终究不是他心中所愿。
去看一看吧。
沈复一念及此,不再犹豫,转眼已出了望安城。天色已暮,望安城外无数灯火连营,绵延数十里。
难怪连大衍神宫的人都来望安城!
沈复轻轻摸进了漠北军营。
“这里应该就是主帐了。”面前这个军帐比普通的大上三倍有余,门口戒备森严,灯火尤亮。
沈复轻吸一口气,身形如燕,落在主帐上面,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