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牌北街积满臭水的一条窄巷深处,藏着贰叁酒吧极不起眼的出口。
杨逍目送着姐妹团的身影消失在巷口后,才略微放心地走回酒吧。
他掰断了缠绕在大哥身上的铁链,唤醒了昏迷状态的二姐。
扶起两人。
“我们先离开这里,安全到家后,我再向你们解释!”
他知道两位亲人的心中,必定生出了许多疑问,但现在最要紧的是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杨勇望着舞池中血腥的场景,深深地打量着令他忽然感到陌生的弟弟,像是在重新认识他。双手捂住小嘴的杨伊,听到弟弟的话,只好僵硬地点点头。
作为大哥的杨勇搀扶着杨伊吓得有些腿软的身子,紧跟在脚步匆匆的杨逍身后。
三人注意这周围的动静,离开了巷口。
……
此刻。
位于红牌南街一座五层楼高的平顶建筑的楼顶之上。
一道黑影自远处快速跳来,矫健的身躯刚一触地,便再次跃起,消失在了前往北街的方向上。
贰叁酒吧入口,黑影自高空稳稳落地。
一副纯白色的金属面具罩住了他的脸庞,有效的隔断了试图窥探他真容的视线。
他上衣是一件裁缝合适的卡其色西装,打底的白色衬衣看上去崭新如洗,一条相对艳丽的红色领带,三分恰当的点缀其上。
下身则搭配一条印着棕榈叶的黑色沙滩裤,42码左右的脚掌松紧合适地踩着一双绿色人字拖。
他轻轻地取下戴在头上的一顶黑色礼帽,随后挠了挠有些发痒的头皮,响亮的哈欠声自他的面具内清晰传出。
他低下了微仰的脑袋,抠了抠有些瘙痒的左脚,重新戴上礼帽后,掀开门帘,走进了酒吧。
舞池的上方,接触不良的灯管悬挂在墙顶上,兹拉着跳窜着电火花,光线暗淡变化的环境中,数十具早已死翘翘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显得分外扎眼。
面具男在离自己最近的尸体前蹲下,查看着对方畸形扭曲的身躯,目标的脊椎骨骼已粉碎性骨折,可以确定是瞬间去世的。
一枚不太显眼的传讯器赛在他的右耳中。
他冲着传讯器那头的同伴,声音沙哑的说话,听起来像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
“……看起来,应该是个喜欢肉搏的家伙。”
他站起身,伸了一个时间持续大概有五秒的懒腰。
哈欠结束后,他又八分郁闷的说:
“……红脸,这几天已经够多蛋疼的事情糟心了,今晚就不能让我补个好觉?你妈的,刚躺下又把老子叫起来。”
人字拖踩在在地板之上,发出一长串啪嗒声。
倒在血泊中的韩枫,穿着不与环境相匹的黑色西装,在一堆套短袖与背心中显得分外醒目,一眼被他发现。
他站在韩枫的尸体前,冰冷的视线透过了面具,格外生气地道:
“不知死活的家伙!招惹了基因公司那帮蠢货,还有胆子让我们来给你收摊,你可真行!”
他找出了藏在韩枫西服内包的卡片传讯器,捏了个粉碎。
“我说,红面,我们可是货真价实向饱受病痛折磨的病友低价贱卖绿液药剂的良心公益组织,病友会的人,你该好好查查底细了,别随便什么人都邀进来,指不定又弄出什么幺蛾子。”
怄气的他,将左脚的人字拖认激烈抖掉,随后赤脚一踢,韩枫的尸体如同垃圾般被他踹出视线,重重落在远处两两相对的沙发中,让他眼不见心依旧七分烦。
他语重心长地说:“作为亡命之徒,我们行事还是要谨慎一些,曙光的黑徒势众,这帮臭狗可是逮住人就不放……”
传讯器中传来了回话。
他惊愕地确认道:
“不是曙光的人……你能确定?!”
十分困顿的他忽然打起了精神来,走到沙发旁躺下。
“有趣,这么说来,琼城又崛起了一批新的黑徒了?话说谁会是背后的指挥?”
他苦苦回忆着脑海中熟知的黑徒。
要知道黑血病患者可不是单凭自己那副病恹恹的模样,就能成功觉醒为黑徒的,病弱的身体绝对不可能轻易的获得邪物肉质,一位陌生的黑徒出现,往往意味着一股隐藏在暗部的势力浮出了水面。
当然,也有例外。
比方说某些参加了曙光人体试验的黑血病患者,成为黑徒后,侥幸逃脱魔爪,也是他必须有所考量的一方面因素。
传讯器中再次传来回话。
他起身说道:
“你别轻举妄动,等我过来再说!”
他啪嗒啪嗒踩着拖鞋,绕到吧台内侧,取出一个干净无缺的扎啤杯,倒上了满满一杯威士忌。
“不管怎样,只要不是曙光的走狗你就先别出手。还有你这个家伙,明明比老子先到,还让我来为你销毁名片!”
他说着,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根软软的长吸管,插进酒杯中又塞进面具的下方,用嘴含住。
慢悠悠地离开酒吧。
……
黑夜笼罩着琼城。
逸景街区十六栋2单元的居民楼。
一位穿着黑色兜帽风衣,罩着一副红色的面具的人,静静地伫立在楼顶的天台之上,如同一尊雕像一动不动,注视城市夜景中的霓虹。
……
深夜十二点,这个大多城市居民都多熄灯入眠的时刻。
荧光灯照亮的客厅中,全无睡意的兄妹三人在破旧的沙发上相对而坐,疲惫的表情挂在他们的脸上,颇为正式的坐姿显露着哥哥姐姐某种严肃的心情。
嘴里含着一根白色过滤嘴香烟的大哥,吐着烟雾,将困惑的眼神放在了对面弟弟的身上,他有许多事不明白,但他维持了沉默。
旁边坐着的杨伊,状态看起来也不算太好,今晚发生的事情可把她给吓坏了,惶恐不安的情绪久久不能平复,手里一张白色的纸巾仍就在擦拭着红红的眼角。
知道两位亲人在耐心等待他解释着杨逍,弓着背坐在他们的对面,手指交叉合拢发在膝盖上松开又抽回,他斟酌这语气,准备吐出在刚才回家的路上就已经想好的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