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长公主出去过？”何慧媛别发簪的手停了下来，红色蔻丹的指甲反映着发簪上凤凰金色的润泽。
“是，还是皇帝去了琉璃殿等候，后来回了两个宫女，他气冲冲出了门才知晓的。”一旁的宫女已经满头大汗。
“哦……”何慧媛神色不定，她继续着戴发簪的动作，“稚儿，你觉得皇奶奶戴着好看吗？”
在她身后，古稚坐在太妃椅上，像个木头人一样乖巧，听到她的话，眼皮子抬了抬，微微侧头看了下，好似真的很认真看了几眼，然后垂眼，“好看。”
他懂她的意思。
“那稚儿下去看看皇姑，她刚从宫外回来肯定有很多新鲜事可以讲。”这话应该是天真烂漫的孩子讲的，但此刻的古稚面无表情，毫无生机的念叨，感觉上就是特别奇怪。
“去吧，你皇姑还救过你，想必很是疼爱你的，好好陪她，毕竟一个年轻姑娘家在皇宫里也没个说话的。”何慧媛整理了下因为发簪而翘起来的发丝。
“是。”
古稚退下来。
本来宫女以为可以逃过一劫，还松了一口气想下去端茶上来，可何慧媛却抬眼看着她，宫女对上视线后，后背出了一声汗。
“皇太后……”
“拉下去。”
房里突然出现两个黑衣人，在宫女张嘴想喊救命的时候，黑衣人捂着她的嘴退了下去，这不过一瞬间的事。
“真是懒散的紧。”
何慧媛嘀咕着。
古稚去往琉璃殿时，习惯性往大殿再转过去。
看了一眼大殿门口等候在外的太监，其中一个年轻的还是皇太后的亲信呢，见他看了过来，古稚微微仰头眯眼，表情仿佛在询问。
那太监看了眼身边不远但有些距离的同僚，对着古稚做了几个手势。
有——使者——来。
古稚蹙眉，仿佛再继续询问具体的。
太监做了个小鸟飞翔的手势。
鸟？燕？阎？
阎国吗？
古稚得到消息就走了。
“长公主？”翠莺在大殿一边的花坛丛里看见了古稚奇怪的神色，但她不明白为何长公主停了下来，不去打一声招呼吗？
“翠莺。”古璃夭看着那个年轻的太监歪头对着翠莺。
“诶。”
“那门口站着的年轻公公是谁？”古璃夭看着那个太监打了一个哈欠。
“新进的何管司，何公公。”翠莺认识他，不就是一起跟着她在门外听墙根的太监吗？
“新进的就成管司了？”古璃夭紧紧蹙着眉，这皇宫里，属于皇太后的人比她想象中的要多啊。
翠莺也想不明白这件事，“可能是哪个老公公提拔上去的吧？”
古璃夭不置可否。
“现在大殿里有人来了？”她本来是看那个小皇帝好似生气了，才跟着来的。
“好像是的，公公都在外面站着，想必内里应该是皇帝在处理事务，长公主，咱们就别去凑热闹了。”翠莺拉了拉古璃夭，有些小心翼翼。
古璃夭白了翠莺一眼，她才没那个闲工夫去凑热闹，转头又把眉蹙紧，但是她有事情想要问问。
等在原地也不是个办法，本来回来时就已经是落日时分，再等下去就该天黑了。
“咱们先回吧。”古璃夭走了，想着晚上再来也一样，反正她八成是睡不着了。
回到自己的琉璃殿时，天已黑，道路两旁的宫灯都被人挑明，古璃夭刚想上台阶，就看见门里边有着一双冒绿光的眼，大晚上的这样看过去还挺渗人。
那双眼睛没有任何波澜，即使看见她也没有动一下，好像那人在想事情一样。
“你……”她张嘴想问他是谁，没想到被对方截了话去，“你去了何处？”
古稚啊？
古璃夭放下心来，她慢悠悠上了台阶，“我刚出去溜了一溜，趁天不下雨多逛逛。”
古稚的眼神随着她的动作移动着，看着她进了门他默默挡住古璃夭的路，“不是，本王问你今日白日里去了何处。”
古璃夭疑惑，“小孩子问这个做什么？”
古稚的眼神徒然冷下来，“到底谁才是小孩子？”
嗯？
古璃夭有些觉得莫名其妙，这孩子是在对她发脾气吗？
“你觉得呢？”她伸出手摸了摸古稚的小脑袋，“别老是问这些没头没尾的，你要是想让我带你出去玩，下次我再带你不就行了？”
古稚愣了，眼前这个少女居然真的只把他当孩子？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明眼的都能看出来他是敌方的人，怎么还能这么没戒心的说这种话？
“你简直愚蠢！”古稚气极。
他拂袖离去，出了门才后知后觉反省，怎么自己要生这种没所谓的气？她自己没心眼死了能怪谁？莫非自己还想保护她不成？
真是……天天跟蠢人在一起自己也变蠢了！
古稚更加生气的离开了。
被叫做“蠢人”的古璃夭眯着眼看古稚远走，她小声嘀咕着：“干嘛这么凶？不就是没带他一起玩吗？”
相反，翠莺倒是觉得古稚话里有话。
可能古璃夭真心把古稚当个孩子，所以才没有翠莺因防备心衍生出的怀疑。
古稚回去当然免不了一顿责罚，毕竟他没拿到实际意义的情报。
“你说阎国的人进了城？”何慧媛侧头看着古稚，此时的何慧媛正在漫不经心的挑着灯灰，把香料仔细拨到灯芯处。
“是，但是皇帝在长公主回来之前一直待在琉璃殿里，所以肯定阎国的人黄昏才来。”古稚趴在地上有一气没一气的说着。
他身上有着细细小小的伤口，看样子就是用鞭子抽的，衣服已经没了原来的样子，像堆烂布挂在他身上。
他死死咬住唇，不让痛呼钻了出来。
何慧媛挑灰的手停了下来，“一起来的？”
“不知……”他知晓何慧媛问的是古璃夭和阎良熙两人。
可惜古稚还是个孩子，就算再怎么撑下去，还是因为疼痛太过而晕了。
何慧媛挑了挑眉，坐着没动，看着古稚苍白的小脸，不知想到什么握起手来。
“来人。”
话落，一个黑衣人从黑暗走出来跪在了地上。
“大殿是何情况？”何慧媛放下手里的银签。
“阎国三皇子求娶。”黑衣人回答。
何慧媛一愣，“求娶？”娶谁？
这皇宫就只有一个长公主能配的上这婚约，难不成阎国三皇子要娶古璃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