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是听差了吧？”
石婆子的孙女叫石莲，只所以把她送到叶倾院子里，就是为了过来享福的。
当年她没有成为叶老太爷的妾室，又在见识过叶老太太往二房三房院子里塞人的热衷劲后，也就打消了叫她家闺女或是孙女做妾室通房的打算。
二老爷三老爷都大了，院子里的丫头一个赛一个漂亮，二太太三太太又不是能容人的。
那两房隔三差五就来一通闹腾，除了妻妾斗之外，那些个丫头们也是斗得不亦乐乎，非要拼出个一二三来不可。
石婆子一见这个，就打了退堂鼓，麻溜的给她家闺女求了个恩典。
由叶老太太做主放了出去，嫁了个家里有个小铺子的良民。
她惯会讨好叶老太太，她家闺女出嫁之前，不但白的了身契，还得了叶老太太赏给的一套银头面，连同二十两银子。
这样一来，不但叫石婆子脸上有光，还在跟她同等地位，差不多大的仆妇里倍有面子。
要知道，跟她一样都是做为陪嫁丫头过来的林婆子，就没有她这样里子面子都四角俱全的。
林婆子嫁人比她嫁的低不说，家里的闺女到头来也没有放了身契，从此脱了奴籍成了良民。
而是听从了叶老太太的吩咐，把她家闺女嫁给了府里一个小管事的儿子。
为此，石婆子没有少在林婆子面前炫耀过，也愈发加深了她们之间的嫌隙和怨恨。
石婆子把石莲塞过来，就是想让她在叶倾院子里悠游自在的当几年差，做一个不比平常富户小姐差的副小姐。
除此之外，就是打着克扣叶倾月例，以及能顺手牵羊就顺手牵羊，偷摸叶倾首饰金银珠宝的主意。
石婆子正是依仗着她是叶老太太最得力的心腹，叶倾又有心想要得到叶老太太的承认，自然也要敬着她家孙女。
石莲到叶倾的院子里的时间不太长，约莫有三年多时光。
在叶倾没有重新来过之前，这石莲仗着石婆子的势力，的确是在她院子里作威作福的。
拿着一等丫头的份例，却悠闲自在的比她这个叶家嫡亲的大姑娘还要有架子。
这院子里的丫头婆子又都是被叶老太太，二太太三太太给塞过来的，自然会抱团欺负冷落忽视她。
叶倾是轻易使唤不动她们的，哪怕给打赏也还是接了钱不办事，或是磨磨蹭蹭故意的磨洋工。
石莲做为一等丫头，不但不敲打敲打这些丫头婆子，还有意纵容这些人偷奸耍滑，不把叶倾当回事。
而她则在叶倾的院子里，被二等丫头恭维着，被三等丫头，还有粗使丫头婆子伺候着。
真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养的皮光水滑，比叶倾看上去还要更像娇生惯养出来的。
这会子，她一听到石婆子传递过来的消息，首先是不相信，以为自己幻听了，或是小丫头传错话了。
就见她抖着手，胡乱的拍打了拍打身上的点心渣，就露出她特意留长的染了凤仙花汁的长指甲来。
“莲姐姐，我没有听差，石妈妈就是这样告诉我的。”
这过来传话的小丫头不是叶倾这个院子的，而是松鹤院的粗使丫头。
石婆子为了叫这小丫头尽快把消息递给她孙女石莲，还破天荒的抓了一大把的铜钱，塞到了这小丫头的怀里。
得了一大把铜钱后，这小丫头拿出了吃￥奶的劲头，用最快的速度冲到石莲面前。
见石莲因她的话，惊诧之下打翻了点心盘子，不由心疼的盯了那几块落在地上，砸的不成形的糕点几眼。
她心里还在盘算着，要是捡起来，吹一吹，还能吃的。
毕竟这可不是普通的糕点，而是在外面糕点铺子买回来的。
铺子是有名的铺子，糕点也是不便宜的糕点，要一两银子一斤呢。
别说她这个粗使丫头了，就是石莲这样的大丫头，也舍不得拿出一两银子买来吃。
想到这里，小丫头不由的撇了撇嘴，暗自在肚子里腹诽着：“哼，要不是有石婆子撑腰，看你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克扣大姑娘的月钱，给自己买零食吃吗？！”
放在以前，小丫头是不敢这么腹诽的。
这时候她却有胆子了，实在是叶老太爷那一番发威，何止是跟叶老太太撕破了脸，敲打了叶老太太。
也是连同松鹤院上上下下一并都敲打了，并且听叶老太爷的话里的意思，他还会彻查是谁不听使唤，对大姑娘不敬。
一旦查出来的话，定要严惩不贷的。
由此小丫头一边拿着石婆子的钱来跑腿，一边却在等待着石婆子一家倒霉的日子的到来。
反正石婆子被扒拉下去了，跟她沾亲带故的那些人也才能一块被赶出去。
到那时，才有她们这样粗使小丫头出头的机会。
她可是，一直在等着那一天的到来呢。
“怎么会？！不可能！”
石莲脸上一下子失了颜色，巴掌大的脸蛋刷白，跟刷了一层白漆似得。
她惊诧之下，连连后退，在两腿被院子里的石桌挡住后，一个趔趄就要往后摔倒。
亏得她及时抬手，摁在了石桌上，才没有跌倒下去。
饶是这样，还是把她特意留长的，染了新鲜凤仙花汁的长指甲，给崩断了两根。
“啊，疼疼疼……！”
疼痛叫她跳了起来，一边蹦跶着，一边摔着断了两根指甲的手指，在院子里咋呼着。
刚才打翻了一两银子一斤的糕点，她不见心疼。
这会子，崩断了两根她精心保养过的长指甲，她倒是露出了心疼的表情。
“莲姐姐，你别喊疼了，快点想想待会大姑娘回来了，你要怎么做吧？”
小丫头不屑的继续撇嘴，心里却痛快的连呼了几个‘该’。
谁叫那石婆子贪婪的很，平日里不但对她们这些粗使小丫头想打就想，想骂就骂，吆三喝六的仿佛她们不是人，只是随手就能丢弃的物件。
她们除了忍受之外，别无他法。
每到了月底发了月钱，还要被石婆子克扣一二。
这石婆子简直了，都能在石头里榨出二两油来。
因此背地里，她们都叫石婆子‘猴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