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嚏!
才下公交车,池余念打了个重重的喷嚏。
池余念揉着鼻子,随口嘀咕:“谁在说我啊?”
“要吃糯米饭吗?”一位中年妇女冲她招揽生意。
池余念昨晚就饿得不行,就要了五块钱一碗的糯米饭。
糯米颗颗饱满,在齿间滚动,土豆丝海带丝和辣椒拌着,一口一个满足。
池余念边吃边往小巷中的家走去,却不想刚到家门口,手中的糯米饭就被人给打翻,她刚有点怒火,接着就是一扫把砸到她身上。
“你这几天死哪儿去了?”一个身上穿着围裙的妇人,怒气冲冲地冲她吼,“是不是在外面跟人胡来乱混了?”
“妈!没有!”池余念揉了下被砸疼的肚子,弯腰捡起扫把放垃圾桶边。
“还没有呢,你身上谁的衣服?”
池余念不太好说最近几天倒的血霉,抬手把头发别到耳后,小声说:“我累了。”
她快步进屋,身后传来一句:“你这个养不熟的赔钱货!”
池余念忍了。
七岁那年,养母将她从福利院带回家,刚开始那会儿对她特别的好,如同亲女儿。可是发生了那件事之后,她跟家里的关系就变成了仇人似的。
说到底,都怪她,把家里给拖垮了。
池余念在里屋换衣服,养母还在外面念念叨叨。
“我是怎么教你的,女孩子无论小还是长大了,都不要给我在外面留宿。”
“你不自爱,没人会看得起你。”
池余念换了T恤和牛仔裤,出来的时候养母蹲在地上一遍摘菜一遍哭,她走过去蹲下,“妈我错了。”
养母没吭声。
晚上吃完饭,池余念洗碗的时候,背后的养父抽着烟,说:“小念,明天你刘叔叔工地上还缺一个小工,你去吧?”
“多少钱一天啊?”池余念边刷碗边问,神态自然,好像已经做惯了。
“一百五。”
“那行。”
养父养母还有一个亲生的大儿子,他学习很好,高高瘦瘦的,但就是文弱书生的劲儿,家里也不指望他睁这点钱。
池余念洗完碗,到门口去接水刷牙。
里屋的养母用手轻轻推了推儿子的膝盖,“昊明,去,把昨天我给你买的燕麦片,拿出一包来,她早上饿着不好。”
陆昊明从书上抬头,看了眼门外单薄的背影,“妈,爸,你们别让她去工地了,那么重的活儿。”
谁知道母亲一下子就怒了,压着声音吼了一声:“你以为我想?三百万的债,不都是她自己造下的吗!”
三百万,把一个原本只有三四万存款的普通家庭,一下拖到难民的地步,四处躲债。从一个想吃什么咬咬牙就吃一顿的家庭,变成了整天就是酸菜豆米沾辣椒水,要么就是青菜豆腐的境地。
“我们学校附近有家快餐店在招暑假工,你去那儿做吧,工地真的太累了。”
“累什么啊。当初发生了那样的事,爸妈都没把我丢在马路边已经很好了。”
“爸妈有时候就是不太会说话。”
“哪有,他们虽然对我总是骂,可好多钱好多苦都替我受了。哥,都怪我,害你从一个大胖子,瘦成现在这样。”
“哪能是害啊,现在这样好多女生追呢。”
池余念愁苦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哥你别是谈恋爱了?”
陆昊明望着星空的眼睛,格外明亮,特别温柔的说:“没有。不过我有喜欢的人了。”
池余念好奇,“谁啊?”
陆昊明明亮的眼睛忽然沉了沉,转而又温柔起来看向池余念,眼底闪过不易被察觉的怆凄,他笑得很治愈,“不告诉你。”
“切。”池余念在半空中晃悠的腿跳到地面上,“不说算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呢,先去睡了。”
陆昊明眼眸含笑,“晚安。”
池余念向前走着,抬手到头顶挥了挥。
陆昊明一直看着她。
起风了。
她的长发在身后轻舞,特别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