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全然忘记了昨日的惊慌,吴府上下恢复了往日风貌,黄梨木的四方桌边,吴三娘纤长的玉指以标准的兰花指轻缓的拉着丝线,针儿在花绷上任意穿梭,勾勒出一朵盛开着血红的花朵。对面的上官柚替她整理着丝线,可脑子里却想着离洛说的故事。
凑在吴三娘耳边说了说,便站起身倒了茶送与旁边看书上官文,送完茶又是捏捏肩,捶捶腿的,上官文起先打算不予理会,可是之后变得更殷勤,只好开口:“说吧,有什么事?先说好,如果是想出去,就不用说了!”想着爹和娘信上的担忧,这几日,只得日日看守。
上官柚看有转机,不禁欣喜,与吴三娘会心一笑,故作委屈语气:“哪儿有什么事啊,就是听闻前几日来了个戏班子,这反响热烈的呀,就是好奇,不就是个戏班子吗?能有多好?”
上官文柔和视线闪过一阵冷咧,脱口而出:“哑晋”
“对对对,就是哑晋,文~哥哥~”看见上官文居然没反应,多叫了几次,上官文猛的一转头吓了一跳,只问了句你想去?可是这眼神却让人不懂,透露着些许不要去的期待。
上官柚只能结结巴巴的推说是吴三娘想去,旁边的吴三娘尴尬的应承下,谁让她听过那些传的戏文后,更想亲自去听呢,可是自己一人不便于出府,这才和上官柚合谋。本以为不会被同意,可最终简简单单的就站在了梨园门口。
这座梨园不属于闹市,可今日门前的人络绎不绝,各色的轿子、马车停满了大街小巷,上官柚拿着三张早上上官文变戏法出现的入场票扇了扇,异常兴奋,人生第一次听戏,能不兴奋吗?和吴三娘二人有说有笑。
“小文可有不适?”这早上吴三娘就觉得上官文很奇怪,所以刚才多留意了一下,却发现他离的很远,眉头紧皱,脸上冒着汗,眼睛微闭,便多了份担忧。
“文哥哥,你怎么了,呀!你怎么这么凉啊?”
“我没事,真的!”
“可有哪儿不舒服?”吴三娘也关心的询问。
“没事,我,只是觉得胸口有些闷,无大碍,时间不早了,该进去了。”上官文的话越说越凄凉。引得上官柚思索着听来的那些八卦,双手一拍“哎呀”
“小姐,少爷,你们也来听戏啊?这是吴小姐吧,小的离洛,见过吴小姐。”
“怎么哪儿都有你们三个,你们这都提的什么啊?”彩蝶凑过去看了看离洛他们篮子里的东西。
“我看这儿热闹,就拿之前小姐给的跑腿费一起凑了些香囊啊,简单的吃食来卖。”
“可这里面怎么还有扇子?这天儿可不热啊?”
“这些会有人买?”
“吴小姐有所不知,这梨园是很大,可听戏也就两层,二层达官贵人们自是不愁什么,可一层就说不准了!除去前边几桌雅座,其余的乡邻凑在一块儿身上的味儿和在一起,就得靠我的香囊解救了。”离洛顺手打开彩蝶说的扇子:“这扇子啊,不一定扇风,还可以扇扇味儿,装装儒雅什么的。
不过说起来这哑晋还真厉害,一来就让这么多人聚在这梨园,比往年来听在梨园的戏班的人多多了,也不知施了什么法儿?这些人也不怕在黑灯瞎火中走丢了!被拐了。嘛,也好,咱们可以赚赚钱,明儿说不定还能赶着最后一出戏呢?”
“你们想听戏吗?我给你票!”离洛三人一脸震惊加疑惑。“小姐,你......”
上官柚继续说道:“这儿有三张,但是一个人可以带一个仆人进去,吴姐姐和知秋一张,离洛你就和彩蝶共一张吧,李二你们二人一起,票可以免费给你们,但我要你们保护好吴姐姐和彩蝶。出了什么事,我拿你们三人问罪!”
“文哥哥身体不适,我带他去看看大夫,怕是赶不上了,到时候让彩蝶回去讲给我听就好了。”上官柚让彩蝶留了下来,一来就如她说的,让她回去讲给她听,二来照看吴姐姐,虽然吴家仆从在外面,但里面还得看着,她不相信任何人,包括离洛,他太油嘴滑舌,旁边两人不熟,但又不放心让三位女子进去,只得如此,多警惕些还是好的,所以拒绝了彩蝶跟自己离开。
交代一切事宜,文柚二人同乘一辆车前往离洛说的同仁堂。
来到医馆,坐诊的是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有些驼背,牙齿脱落使得嘴唇凹着,说话还会一颤颤抖抖,有些颤巍巍的手放在手脉处,看诊时,时不时捋捋那白花花的长胡子。
上官柚又是急,又是疑“大夫,你倒是说说啊?到底怎么样了?是因为受风着凉了,还是吃坏肚子不适,是不是没有休息好,他会不会像我们哪儿的人胸口一直闷,平常没事,可是突然有一天就倒了?......”
“你这姑娘家家怎么这么急躁?这看病又不是买菜,问一下价格就能买的。给,你去西朝街的莫巾药房取些药过来。”老大夫被她在旁边叨唠的烦了,随手写了几位店里正缺的药名递给了上官柚。
“不是,大夫爷爷,这不是医馆吗?怎么还要去别处拿药?而且,你还什么都没问呢?就开药,你不会讹我吧?”老大夫气的本不利索的嘴说出的话更是哆嗦,作势就要打这小姑娘“走走走,既不信我,还看什么?赶紧走!”
“大夫,您坐,我信你,舍妹她还小,别和她计较。您老气着了,不值当,她这就去西朝街的莫巾取药”上官文劝说着大夫,暗示着上官柚去抓药。扶着大夫坐下来。
“她还小,以为是刚走路的娃娃啊!小娃娃还知道对我笑呢。你,你自己悄悄她......”老大夫坐下缓缓气,却见上官柚还在旁边道:“怎么?还不信我?也罢,另请高明吧!”老大夫做一请示。
“哪能啊?我就是想问西朝街怎么走?”上官柚不好意思摸摸耳垂。
“嘴长着,不只是用来吃饭的。”听了大夫这么说,上官柚心里嘀咕:我当然知道问路,可我不就是在问你吗?不说就不说嘛!态度这么差,怪不得还要去别处取药,肯定是钱少进不了好货,哼~上官柚撅着小嘴出了门。
“你家这姑娘得管管了,要不然以后有你好受的。”上官文也只是笑笑。
“这毒有些时日了吧?老用药水泡着时间久了,便失了药性,身上的香囊倒是有舒缓的作用,甚好!”
“大夫可乃神医啊!”
“别,担不起。说说吧,你这毒是何物,为何没解?下毒之人很是阴毒。”
上官文叹了口气:“哎,那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为了逃脱困境,不得已才服的,叫什么,不记得了,别人给的,后面又每日服些的水粉胭脂,最终得了这一身病体,看了无数大夫,不得效,后是一游医给了些药方,嘱咐每日药水侵泡,这些年才没怎么恶化,至于这香囊,是家兄托一制香姑姑给定做的,用以掩盖药味。”
老大夫看了上官文手中的药单之后,心下一惊:“这水粉胭脂里含了少许类似砒霜的成分,抹在脸上倒没什么,你这直接吃了,时间久了,存在了体内,他给你开的,自是能清一些此毒,但你体内另一种毒就得细细斟酌了,倘若鬼医出手....”老大夫望着进内堂的门帘良久。
“鬼医?”上官文听得自己的毒,世上仅有人能解,心下多了份欣喜,可是老大夫却补充了一句:“可惜了。”
“大夫这......难不成他已经?”此人若已仙逝,岂不又回到原处!却不知接下来听到的远比去世更令人沮丧。
“人是在的,就在京都城内,叫他鬼医是有原因的。诊金看心情收,还要愿以同等价值的命换同等价值命,他才肯手相救。”
“原来如此,真是可惜了”
二人之后说了好些关于解毒的话儿,同时上官文也嘱咐大夫不要将自己中毒一事告知任何人。
“哎呀……累死我了,让我喝口茶!”上官柚提着一大包的药材气喘吁吁的走进来,坐下来喝了好几杯茶水。
“大夫爷爷,莫巾药房生意可比你这儿好多了,我要再去晚点,没准有几味药就没了。这世上居然有人在这儿采购药材,也真是奇了怪了。还是一个大人带着个小孩儿,不过只能见那个男子面,另一面谈不上吓人,但反差太大。
半这些药哪些有用?还是全是我们的?”上官柚絮絮叨叨说了好一阵,老大夫实在受不了这样闹腾,以最快速度将人打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