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威名依旧
“你们看那角落的梁上是个什么东西？”
县太爷脸色苦闷地看了过去，心里暗道：
“这东西三天前不已经在那了吗？”
“好像是个包袱？”
县太爷心里一惊，之前未曾多想，只觉得是块被风吹上去的布，连忙叫道：
“大家莫慌，来人啊，找杆子把它捅下来！”
衙役们你看我，我看着你，没有动手的。
“还不动手，莫不是要让本少……官亲自动手？”
这时几人方才慌张地跑动起来，一人从后院里找了根很长的杆子一边跑一边叫着让开，一不小心将县太爷的乌纱帽给挑了下来。
“脑袋，我的脑袋没了！白……白眼来了……”县太爷只觉得身后一股巨力朝着他的头轰来，连忙抱着头躲进了桌下。
围在县衙门口的众人皆是哄笑。
“大人，白眼没来，是……是您的帽子掉了！”
县太爷从桌下爬了出来，将帽子重新带上，扶了扶帽子说道：
“混账，本官没长眼睛？”
“大人英明！”
“刚才谁拿的杆子？”
一人战战兢兢地站了出来，随即扑倒在地：“是……是小人，大人饶命啊……”
“你可知罪？”
“属下知罪，属下知罪……”那人不要命地将头磕在地上。
“一句知罪便能了事？你可知你捅的是什么？难道是本公……官的脑袋吗？你捅的是本官头上的乌纱帽，乌纱帽是什么？是天子所赐，是皇家的颜面，你刚才是让皇家的颜面落地，是本官的脑袋能比的吗？”县太爷气势汹汹地说道。
“还有你们，笑什么？本官的脑袋掉了是小事，可这乌纱帽掉了是重中之重，你们以为本官刚才跪倒在地所为何事？皇家的颜面都掉落在地，臣诚惶诚恐，只能比皇家颜面跪得更低才是！”
“白眼来了！”朝堂之外一人忽然喊道。
“哪？在哪？”县太爷连忙躲进桌子下面，头上的乌纱帽碰到桌子滚落在地。
满堂又是一阵哄笑。
县太爷自觉被人骗了，又不好现在走出去，叫道：
“跪下，统统给我跪下，皇家颜面在上，你们统统给我跪下！”
堂上衙役和师爷面面相觑，齐齐跪下。
这时，县太爷才拍着灰走了出来，虔诚地拜了三拜，捡起帽子戴了上去，接着满脸威严地说道：
“你，还不快把那东西捅下来！”
被点名之人连忙起身，拿着杆子半跑着捅了过去。
随即，一个球状物从房梁上滚落下来，一股臭味与之蔓延开来。
“脑袋！是脑袋！”县太爷大叫一声，慌忙地摸着自己的脑袋，发觉还在才放下了心。出声道：
“来人啊，请仵作，闲杂人等不要走上公堂！”
这时，堂下早已乱成一锅粥，纷纷议论开来。
“是白眼的吗？”
“我看不像，那白眼说来也有四五十岁了，那颗脑袋的脸看上去还算年轻。”
“你们快看，有没有点像，像那宁侯？”一人忽然惊叫道。
“像，很像，莫非白眼已经来过了？还是白眼就在我们其中？”
这下，整个衙门更炸开了锅。
“大人，那白眼已经来过了，可能现在就在这群人里面！”师爷附耳说道。
“什么……在……在里面……”
“报…！”
县太爷被吓了一跳，怒道：
“什么事？”
“仵作来了……”
“快，快让他去看看……”
那仵作走上前，拾起脑袋看了看，凝眉思虑一番，拿着脑袋走向县太爷。
“你……你把脑袋先放下！”县太爷连连后退。
“是，大人！”
“肃静！”惊堂木响起，众人皆闭嘴，纷纷看向仵作。
“有什么发现？”
“这颗脑袋已经腐烂得厉害，可隐约看出其面目，据属下猜测，恐怕此人已经死去三天了。”
“三天？”
堂下震惊。
莫非这宁侯在放出那番言论的第一时刻便被白眼杀了？
白眼莫非真的就在长平镇？
那瘸腿中年对着少年得意说道：“看到没有，这就是隐，所谓杀人于无形便是这个道理，你看白眼都深通此道，你说为师讲得有没有道理？”
少年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师父言之有理，徒儿一定跟师父好好学刺客之道。”
“还有呢？”
“还有什么？”
“当然是好好伺候你这瘸腿师父了！”一旁的中年笑道。
“去去去，我们师徒两讲话……你……一个外人插……插什么嘴？”
“小伙，我来问你，你那师父晚上有没有叫你一块睡呀？”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咱刺客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你们太……太……”瘸腿大叔指着旁人，气得胡子歪在一边。
“小伙，我来问你，你那瘸腿师父力道可还足？这腿瘸了可有什么影响？”
“走走走，师父带你去见识见识别的……”瘸腿中年将酒壶丢给少年，一瘸一拐地拉着少年离开。
身后笑声越加肆无忌惮：“别急着走啊，老李头，快告诉大家，这一个洞和两个洞到底有什么区别？”
少年被瘸腿大叔拉着手一个劲地往人群外走，他转身看了眼笑着的人群，眼神格外的冷，感觉到手上的力道加大了些，才缓缓地将冷意散去。
杀人不留行，谈笑挥生死。这便是刺客，黑夜里最闪耀的一把刀。
终南榜上刺客白眼，消声匿迹十年后，重振江湖，威名胜过往昔。而其隐居在长平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几天便风靡了整个燕国。
“今日可真是大开眼界，只是可惜未曾见到那位传说中的人物！”萧枫与上官鸿走在回客栈的路上，感叹道。
“萧兄弟对这刺客似乎有些误解，别说那白眼不在这，就算在那大堂之上，与我们相对而立，我们也不会晓得对面之人就是他。这就是终南榜上的刺客，哪个不是名满江湖却不见踪影？”
“让上官小姐见笑了，我也只是对这些江湖上的英雄好汉，多生敬佩，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一个都见上一面，也好不枉此生啊！”
“萧兄弟是真性情……”
再说那王大彪，闻见饭菜香味，一溜烟便到了一家饭馆。
此家饭馆人却不多，大半被白眼再现吸引了去，除了店内的两个伙计，唯有一个浓眉大和尚坐在堂上，不耐烦地看着两个伙计。
“你们莫不是要骗洒家？牌子上明明写着‘晌午吃食大比拼，吃得最多的那人可以免单’为何今天就不行了？”
“客官，今天不行，今天就您一位，不管你如何吃都是最多，咱小店不得亏了吗？”一位伙计点头哈腰道。
“可你们店也不能不讲信用啊，洒家可是一大早空着肚子专门等你这一顿饭！”
“客官要不这样，今天我请您一顿，送一盘猪头肉，一盘羊肉，再加上一坛上好的老黄酒，您看可行？”另一伙计说道。
那浓眉大和尚却是连连摇头道：“你看洒家是少这点酒钱的人吗？洒家吃的是乐趣，快上吃食，今日定要破了你们店的记录！”
两位伙计面面相觑，心中早就将这和尚骂了个体无完肤，但脸上不敢表现出一点不客气。
就在这时，掌柜走了出来，狠盯了眼那位说要送菜的伙计，转身又笑对着大和尚，忽然看见王大彪走了进来，赶忙上前拉着王大彪说道：
“客官快快里面请……”
“这不是来了一个吗？让他跟洒家比，若是洒家输了，他的所有费用洒家付了就是！”
掌柜将饭馆吃食大比拼的规则讲给王大彪听，恳求他陪着和尚比上一比。
“俺不比！”王大彪拒绝道。
“哦?看你小胖子身上有点肉，还怕输给洒家不成？就算输给洒家，你这顿饭洒家也给你付了！”浓眉和尚豪气满满地说道。
“俺不比不是怕输给你，俺娘说了，吃饱了再吃就是浪费粮食，俺不能浪费粮食！”
“小胖子这话也有些道理，”浓眉和尚站起来正眼瞧着王大彪，说道，“只是你娘有没有说过不能滥杀无辜？”
“当然说过，俺娘说杀人的人都不是好人，会遭报应！”
“那小胖子，你会遭报应咧！”
“俺没杀过人，怎要遭报应？”
“让洒家来给你理一理，你听好了，你要是不跟我比，洒家就会很不高兴，不高兴就会有气，有气了若是憋在心上，憋得越久便会越气，常言道气大伤身，洒家这气生起来可不是大不大的，那是会伤人命的，你说你这不是杀人吗？”
“那你别憋在心上就是了！”
“自然有不憋在心上的办法，那就让洒家出出这口恶气，常言又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洒家这气是由这饭馆引起，自然要发在它身上！洒家这就一把火把这饭馆点了！到时候洒家可就不管这饭馆老板妻离子散，人财两空了！这罪魁祸首正是你，你到时候就遭报应吧！”
王大彪转着眼珠，顺着浓眉大和尚的话理下去，发现若是不跟他比，当真要犯下大错，心里开始焦急起来，忽然想到自己差点也当了和尚，若不是因为不能吃太多逃了出来恐怕跟他一样做了和尚。连忙说道：
“可是俺娘说，你们和尚不能大吃大喝，戒律森严，俺不能跟你比，俺这是在纵容你犯错，佛祖会生气的！”
“小胖子你又错了，常言还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洒家自有一片净土留给佛祖，佛祖怎会自私到将洒家整个人都要了？你太小看佛祖了！”
“是……吗？”
“当然，小胖子你还有什么疑虑？快快道来，洒家都讲给你听！”
“你们和尚不是不能杀生吗？你烧了老板饭馆，这不是杀人性命吗？”
“洒家只烧饭馆，不伤人性命，杀人的是你小胖子，跟洒家可没关系！”
王大彪仔细思虑了一份，这大和尚说得句句在理，若是不跟他比，俺不真就杀人了？
“那……俺跟你比就是了！”
“很好小胖子，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掌柜的，还不快上菜？”
掌柜瞥了眼两位壮汉的架势，心上一计，叫来两伙计说道：
“这两人看着眼生，大半是过路人，将咱饭馆里所有饭菜价钱再翻上一倍，这下定是亏不了！”
“好嘞！小的这就去上菜！”伙计心领神会，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