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笑呵呵的看着两个年轻人,眼底却闪过一抹凝重,这个叫林晚的少年不简单呀,就不说之前抢座时候变现出来的沉着机变,单单是三言两语就把这一看就桀骜不驯的苏元亮压得死死的,别说是一个也就十七八岁的少年,就是他见过的那些自诩英雄豪杰的人物也没有几个人有这些城府手段。
这个少年不简单呀,假以时日,绝非池中之物,老人很相信自己这双饱经风霜的眼睛。
“林晚,好名字,唐朝的杜牧的一首诗中曾经写过,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小伙子,你这名字当真不错。”
林晚脸上一黑,他前世可是没少被人那这名字恶搞,特意从滕王阁序中找出了一段逼格十足的出处,我坐个锤子的爱呀,不过想到这年代这老头也不可能有这想法,林晚瞬间体验了一把大哥大和苏元亮有苦难言的感觉。
“林小友,长路漫漫,反正咱们也是闲着没事,你既然能从面相上看出这位小苏同志的不顺,不如你看看从老头子的这张老脸上能看出些什么呀?”
老人满脸慈祥的看着林晚,忽然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
听老人这样一说,苏依依和苏元亮都翘首以待的看向了林晚,苏依依是好奇,苏元亮是不服。
林晚也有些惊讶,本想拒绝,可人家都把小伙子变成林小友了呀,瞎说几句吧,轮忽悠人,林晚可是来者不惧呀,蓦然心中一动,他上下打量起了老人,脸上逐渐惊疑不定起来。
老人目光深邃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满是鼓励的神色。
“老伯是粤省的官商吧?”林晚思量许久,才斟酌着用词缓缓开口。
本来自己还真没注意,还以为只是个条件不错的老头,这一仔细看下去,差点把自己吓到,这老头不简单。
老人满脸笑意的点了点头,“林小友,我的确是个商人,只是这官商从何说起呀?可否说说你的推论?”
苏依依也放下了手中的书,眼巴巴地看着林晚,眼眸中满是求知的小问号,苏元亮却冷哼一声转头看向窗外,耳朵却支棱着生怕漏掉一句话。
林晚习惯性的干咳了两声,才醒悟自己现在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半大小子,这装腔作势的毛病可不能有呀。
“咳咳,老伯几年应该六十出头了吧?”
老人点了点头。
“一般到了老伯这个年纪,都是年轻时经历过建国以来艰苦岁月磨炼的,大部分人从面相看来,都要比实际年龄要大一些的,老伯却面色红润,显有白发,显然是生活条件很不错的。”
苏依依闻言不自觉的仔细看向了老人,却是和她见过的这个年纪的街坊邻居想必要看上去年轻的多,心中便难免对林晚多了一些敬佩。
“至于官商嘛,”林晚停顿了一下,虚空指了指老人的要背和肚子。
“老伯你坐在这里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你下意识的要背笔直,双腿收拢,这是典型的军人坐姿,老伯这个年纪还能保持这样的习惯,肯定是在军旅多年。”林晚看着老人有些吃惊的眼神继续说到:“老伯,虽然你身上这件中山装有所遮掩,但是还是能看出肚子有些隆起了,应该是近些年来养尊处优的结果吧?”
老人轻轻抚了抚有些凸起的肚子,哈哈大笑起来,眼神中满是对过往峥嵘岁月的怀恋。
“而且老伯你谈吐从容,学问渊博,肯定是做过大官的,所以想来,你老人家,不是高官就是巨商。”
“那你怎么那么确定地说老伯是官商而不是官呀?而且还是粤省的。”见林晚闭嘴不说了,苏依依听得入迷,脱口而出问了出来,问出之后,才感觉有些不妥,脸上一红,微微低下了头。
林晚却是看了老人一眼,示意说不说,老人爽朗的说到:“林小友但说无妨,我也十分好奇呀。”
林晚迟疑了一下,嘿嘿笑了两声:“其实这个说来就没什么依据了,只是我的直觉而已,至于为什么是粤省,前些年圣人南巡,粤省的沿海城市深海市这些年迅速崛起,改革开放以来,成了咱们国内对外的一个最重要的标志性窗口,像老伯这样的有识之士,想要把生意做大,肯定不会绕开粤省的。,”
说完林晚无意识的扫了一眼其余几个座位。
“哼,我还寻思你真有什么能耐,说了半天原来是瞎蒙上了。”苏元亮冷哼一声,嗤之以鼻。
“哥。”苏依依羞愧的拽了拽苏元亮的衣服,又是满脸歉意地对林晚说道:“我哥脾气不好,你别在意呀。”声音柔柔的,很好听。
林晚毫不在意的摆摆手,示意没事,我了解,我知道。
老人却眼前一亮,目光灼灼的盯着林晚问到:“听林小友刚才话中所说,似乎对经济这块也有涉猎呀,小友懂经商?”
林晚嘴角上翘,露出了一个莫测高深的微笑,云淡风轻的说了一个后来在无数影视作品中出现,堪称装大逼与无形的词语。
“略懂。”
···
充满礼貌与善意的好人火车在无数的礼让中,终于逛吃逛吃的到了江城。
江城是个大站,很多人都在这下车了,有林晚,也有苏依依兄妹。
林晚站在火车站出站口,看着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低头看了看手上的一页从记事本上撕下来的纸,上面写着一个名字和一个大哥大号码,杨卫国,自己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前世似乎也没有什么知名企业有叫这个名字的,不是什么大人物呀,林晚怅惘的想着,也是,哪有小说中写的那样,上个厕所都能碰到杰克马。
收起纸条,站在火车站高高的台阶上,林晚双手揣在兜里,俯瞰着江城。
江城,我来了,1997,我来了。
弯腰,扛起自己一米八的包袱,混在络绎不绝的尿素中,逐渐消失在人海。
一下子下了这么多人,车厢就显得空空荡荡的了,中山装老人杨卫国,靠在椅背上,微眯双眼沉思着,市场经济,饥饿营销,老人在消化着这些一个个从来没有听说过,却又让人耳目一新意味深长的词语。
他侧后方的几个汉子对视了一眼,一个戴眼镜有些文质彬彬的青年起身做到了老人的对面。
“杨老。”
“哦,小刘呀,那边谈的怎么样了?”
眼镜掏出一个大哥大递了上去“杨老要不再和张总通个话,基本上都谈妥了。”
杨卫国想了想“不用了,这次的项目还是以你为主,我就不出面了。”
眼镜收回了大哥大,想了想,又说道“刚才那个年轻人眼镜真毒呀,差点就看破我们是一起的。”
“哦?小刘,你以为他没看破?”杨卫国拍了拍眼镜的肩旁,“他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最后还是没有说,是因为知道我们坐火车,还要掩饰身份,肯定是有目的的,他没必要揭穿而已,心思缜密,城府深沉,这个林小同志不简单呀,假以时日,成就肯定不可限量。”
眼镜瞪圆了眼睛,眼中流出了深深的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