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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年后李行珩又忙了起来,近半个月未曾踏足后宫,崔婕妤的胎保的挺好,浮生时不时派太医前去把平安脉,得知的都是母子俱安,也叫人安了心。

许是新年伊始,阖宫都还和和睦睦,不曾有红脸,六尚各事物均井井有条,浮生也稍微缓了口气。

正月过了,就到了龙抬头,几位小公主和大皇子都剃了发,吃了搅团。

过了没几日又是花神节,做了花糕送往各宫,并到御花园赏红。宫女都用绢纱做了各色的纸花粘在枝头,供各宫赏玩。

浮生笑意盈盈立在拱桥上,瞧着宫妃在花枝间嬉笑吟诗,对身侧采薇蒹葭二人道:“好生热闹。”

“妾等恭迎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长乐未央!”诸妃见礼,浮生缓声道“起。”

“待陛下朝罢,便会来此,你们先各处瞧瞧。”

“是!”

御花园极大,走了一会儿众妃声响便只隐隐可闻。

估摸着李行珩快下朝了,便都往中央八角亭来。

到了不久便闻鸣鞭之响,诸妃皆目视俯身行礼。

李行珩握了浮生的手免了众人礼,宫婢端了绢花前来,扎的大朵的牡丹、芙蓉、绣球、月季……

李行珩欲挑了那朵鲜红的牡丹,浮生却抬了手中细细小小的一朵金边六月雪笑言:“既是花朝节自然是众人爱什么花儿便戴什么花儿了,陛下瞧着臣妾竟是适合那朵红牡丹的么?”

李行珩笑了接过她手中真花替她簪在发上“:梓潼戴这个很好看。”

浮生回笑,眼下众人都瞧着那朵牡丹,李行珩挑了朵芙蓉给淑妃簪上,对上她欣喜的目光,语气温和:“朕瞧这芙蓉雍容华贵,同淑妃甚配些。”

淑妃红了脸低声道:“谢陛下。”虽然遗憾陛下没有将牡丹予她,可皇后之后陛下先走向了她。

贤妃轻哼一声,李行珩无奈笑道:“朕想着你喜欢海棠,该摘朵真花配你才是。”手下一动,贤妃扶着耳边海棠花,面上含了笑意娇嗔道:“表哥惯会哄人!”

得了李行珩亲手簪花的人也并不多,浮生同二妃是必要的,往下的才是皇帝心里有分量的人,譬如得了水仙的云贤仪,得了绛桃花的崔婕妤同崔美人。

二月是个美丽的月份,花朝节后的扑蝶会叫众妃使出了浑身的劲儿争宠,得了帝眼的是当日穿了雪色撒桃花裙的于芳华。

束腰襦裙挽出了纤纤细腰,嘴角的两个酒窝若隐若现分外甜美,当时李行珩就赐下了一对琉璃桃花钗,虽说三品以上才可戴钗,可只要帝王喜欢,有什么不可以呢?

浮生心里头没什么不乐意的,赏了两匹雪缎下去。雪缎虽不是上好的料子,也得百两一匹,想来也不辱没了于芳华。其余人却皆羡慕不已,除了二妃同受宠的云贤仪,哪有人穿得起雪缎?清宁宫库房里头却堆了一屋子的上好锦缎在那儿落灰。

当晚于芳华就侍了寝,还得了一对金臂钏。

浮生翻着彤史,清宁五日,嘉德殿、临华殿各两日,余下的只有柴淑仪处去了一次,云贤仪崔美人于芳华那儿亦是一次,加起来一个月皇帝只临幸了后宫八日,旁的都是去了不曾叫水。浮生合上彤史递给了周彤史道:“往后每月给本宫过目一次,若无旁事就退下吧。”

“是。”

浮生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头倒看明白李行珩不是个会被美色耽误的。

一宫女走进来低声说了一句话,浮生面色冷了下来,让其去唤了蒹葭前来,对蒹葭吩咐道:“传本宫懿旨,宋芳华不守宫规,无故越两仪殿以南,着降为从五品充华,抄写宫规十遍。”

懿旨一出,幸灾乐祸的大有人在,毕竟宋充华可是李行珩让秦瑞之给丢出太极宫大门的啊!

浮生恼了她不守规矩,特地命礼教嬷嬷前去再教了一遍规矩,直叫宋充华羞愤欲死。原本蠢蠢欲动的那些人也安稳了几日。

浮生才入宫八月,却已然觉着宫里头的日子委实没什么乐趣,也不知为何那么多人挤破了脑袋也想入宫,或许荣华富贵就是那么让人向往不已。

浮生不怎么在意后妃层出不穷的争宠手段,清宁宫上上下下也没放在心里,毕竟皇后同皇上还没圆房,宠不宠的,有什么可争的呢?

只是没想日子过得这么快,转眼浮生进宫将至一年,李行珩特地命人给清宁宫的宫室绘了新的椒泥,阖宫不管乐不乐意都挂上了大红的四喜灯笼,清宁宫更是铺了喜床,李行珩竟是重现了大婚当日清宁宫的一切。

帝后二人喝了合卺酒,吃了半生的饺子,排开了满床的花生桂圆红枣,龙凤烛亮了整整一夜。

好几个宫殿也整夜不曾灭灯。

第二日免了后妃请安,李行珩陪着浮生一道儿给太皇太后请了安,又见过了东西太后才一道儿回了正凝堂。

一连半月,李行珩皆宿在正凝堂,余人莫不嫉妒羡慕,贤妃更是半个月未见好脸色。

崔婕妤却心情颇好,她这一胎很稳,因了方氏无故小产,派到绛云楼的嬷嬷足有六个,还留了一个医正时时驻守绛云楼,要知道九嫔以上才能由医正护理呢,说来她还要谢谢方氏一番作死,要不她哪里有今天的好待遇。。

现在天大地大都不及她的肚子重要!

崔婕妤这一胎是足月了的,就那几天,羊水破了,不过两个时辰就生下了个大胖小子,想来宫里头许久不曾见过足月生产还这么快的人了。

李行珩和浮生都高兴不已,照旧让她受着六仪的份例,绛云楼上下都打赏了一遍,她如今是宫里头最春风得意之人了,儿女双全还有什么不好的呢?

洗三礼上赐了二皇子名“脩珏”,崔婕妤晋了正二品的昭媛,同时崔美人也因姐妹情深晋了容华,浮生毫不吝啬,赏了好些东西给崔氏姐妹俩同二皇子。

志得意满用来形容如今的崔氏姐妹恐怕是再好不过了,有子傍身,其父也因立功升了正四品的河北道刺史,刺史可是地方的最高职位了。

好事一出,人心也就浮躁了,没安稳几天就闹出事来。

浮生面色不佳,底下跪着的是二皇子的乳母,崔昭媛气的胸口起伏:“近日二皇子总是啼哭,妾也只当是孩儿喜哭,却不想被水仙瞧见这胆大包天的妇人,竟往胸口抹了姜汁儿,这是要我儿生生给饿死啊!真真是狠毒!”

嫩姜驱寒,可不是崔昭媛如今每日都要喝的么,纵然少了几块又有谁能发现?就是查也查不到别人头上去,那人当真是好算计!

那乳娘早抖成了筛子,却还死咬了嘴只说自己是一时糊涂,浮生差人去通知了李行珩,事关皇子,总不能就这么敷衍过去了。

采薇端了枣茶走至崔昭媛身侧道:“昭媛娘娘用些茶吧,莫要叫这些子人气坏了您的身子。”

“还是娘娘身边的采薇姑姑贴心,”崔昭媛红着眼咬牙道“妾倒宁可她们来气我,珏儿才那么大点,她们怎么狠得下心!”

李行珩到时看见崔昭媛红红的眼圈安慰了一句,坐在上座看着底下的妇人道:“你若再不说出有用的话儿,朕便叫你那刚出生的女儿陪你一道在地底下说吧。”

那乳娘浑身一抖,哭着道:“求皇上恕罪!奴婢、奴婢不敢说呀!”

“对着陛下有何不敢说的?难不成你还觉着你保的那人比陛下还尊贵不成!”崔昭媛厉喝一声。

那妇人抖了几抖,抬头朝浮生狠磕了几个头道:“主子,奴婢实在没法儿了呀!”话说完整个人往地上一歪,嘴角流出血来。

浮生皱了眉,李行珩面色微暗,崔昭媛皱眉道:“这乳娘早不说晚不说,偏偏等陛下来了才指认皇后娘娘,可不是将妾当傻子的么!”

听言李行珩舒缓了眉头,赞许看了她一眼:“朕素知你是个通透的”话落又道:“看来是冲着梓潼和小二来的。”

浮生出声道:“臣妾侍寝不久就出了这事,怕是有人不满,想给臣妾背上个为母不贤、苛虐庶子的名头。”

李行珩转着手上玉扳指,“若是昭媛信了此事,怕是往后对着梓潼都会阴奉阳违了,当真是好算计。”

崔昭媛柳眉微蹙:“妾恳请娘娘彻查此事,也好叫人知道是谁这么狠心!”

“本宫自会好好查个清楚,既是为了二皇子,也是为了本宫的清白。”浮生面色温和看向李行珩:“陛下去看看二皇子吧,也安安昭媛的心。”

李行珩点头,起身偕同崔氏去了绛云楼。

浮生吩咐下去仔细查了那几日绛云楼宫人往来,最终探出有三处与乳娘接触过,临华殿,缀琼楼,倚玉轩。

崔容华自是不必说,她是当了崔昭媛的面问了乳娘一些事,可贤妃和郭采女就有嫌疑了,浮生早就猜是淑贤其中一人,只是未料到她胆子那么大,连遮掩都不屑于去做。

面含薄怒唤了秦瑞之将结果告知。

李行珩早猜到是她,淑妃一向稳妥,必不会做这些,怒贤妃胆大妄为,气焰嚣张,想到西太后也只压了怒气,写了一道旨意送往倚玉轩。

郭采女被赐死。

这个结果浮生不满意,但却没有更好的法子了,以贤妃身子不适的缘由撤其牙牌一月命其闭宫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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