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允回府的时候发现谢溁春竟已经走了,只留下一张字条说是有事回初云一趟。
“这个初云第一大闲人也会有事?”乔允捏着字条仔细看着,想看出这谢溁春玩的什么花样。
顾侥站在一旁看着字条,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谢少爷好像是收到了什么消息才决定回去的,脸色都变了。”她记得那日看到谢溁春手里拿着信鸽,那是头一次在这个男人脸色看到了严肃二字,好像是字条上的内容很不好。
“什么事情会让他一下子这么正经起来?”她印象中的谢溁春可一直是一副纨绔的样子,吊儿郎当没个正形,也就一手医术还算拿得出手。
她回想着,自己下山之前舅姥爷和他夫人突然下山了,也不知去了哪里。
然而实际上此时的谢溁春正快马加鞭赶往初云,字条上只写着一个字,急。他出门在外一般不会收到初云的信鸽,就算有也不过是寥寥几字催促他快点回去,出现这样子一个字还真是头一次。想到爹娘已经离开初云归期未知,莫非初云真是出了什么大事?
谢溁春赶到初云的时候,却发现门口已经挂上了白布。
几个大弟子走上前迎接他,身上穿着丧服一脸悲痛。
这是在祭奠谁?看着几个人欲言又止的样子,谢溁春内心瞬间有一种崩塌的感觉。他沉着步子缓缓迈进前厅,一个大大的奠字映入他的双眼,桌子上摆着两个牌位,上面写着的正是他爹娘的名字。
初云阁主谢陆英之灵位,谢陆英之妻伍殷音之灵位。
他怔怔地望着,什么时候跪下的竟毫无知觉,脸颊有温热液体滑落的感觉。他只知道爹娘突然离开了初云,可为何回来的时候见到的却只有牌位,没有温度没有感情的牌位。
谢溁春双手捂着脸跪在地上哑声低嚎着,周围的弟子有些不忍心,他们未曾见过少主这般样子。可是没人敢上前安慰,因为他们内心也十分悲痛,师父临走前只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要下山一段时间,没想到竟然连性命也搭上了。
“节哀吧。”盛卿上前蹲下,轻拍着谢溁春的肩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沙哑的声音透出指缝。
几个弟子对视了几眼,犹豫着开口道:“那日有一只暗器飞了进来,上面有一张字条……说是下山收尸……”开口的弟子见谢溁春没有反应,便继续说道,“我们几人赶到时……发现师父师娘就躺在山下……身上,均被捅了二十七刀,血肉模糊,已经没有了气息。”
那日见到的伤痕确实诡异,身上的伤口排列整齐,力度、角度、都几乎没有差别就像是一次有二十七把刀整齐地扎在身上,这究竟是什么人所为?又是什么武功。
谢溁春听完后立马抬起头来,初云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医学世家,救死扶伤无数,可是也从未见过这么离奇的死状。而如今爹娘已入土,若再想检验尸体想找出一些线索来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了。
他记事以来爹娘一直待在初云鲜少出去招惹,实在想不出会有什么仇家,更别说堂堂初云,江湖上更是没有人敢来惹事。究竟会是谁对爹娘下了毒手,爹娘生前究竟去了哪里?为何会惹来杀身之祸。
晚上他来到爹娘的房间,依旧是之前的摆设,因为每日有弟子来打扫所以还是很干净。他环视着,他长大后很少回来他们的房间,而这里好像还残留着他们的气息。比如娘身上总会有一股特殊的药香味,纵使他认为自己医术高明,可也从未弄清楚她身上为何会有那股味道,那是一种奇怪的药方。
他轻抚着房间内任何一处,像是在感受他们的温度,却最终被墙上的字画所吸引。
与其说是字画,倒不如说是他小时候的随笔涂鸦,爹娘倒是装裱起来珍藏到了现在。
像是有一种情感的呼应,他走到字画前轻抚着上面的墨迹。只是简单的人物画提了几个字,是爹娘抱着他的样子,中间的幼童额头上有个红点。他倒是不记得自己在额头上描过一抹朱砂,自己小时候有过这样的装扮吗?
正想着,手指忍不住去触碰那一抹红印,却发现触感与其他的地方不同。那不是朱砂,摸起来竟带下一些红色粉末,像是染红的灰屑,应当是后来才加上去的。他有些奇怪,搓捻着手上的粉末放到自己的鼻尖轻轻闻着,有一股檀香味。
为何爹娘会用檀木灰染红当作朱砂来点在额头上?他回想着,好像爹娘并没有点檀香的习惯,身上从来没有一股檀香味。
谢溁春在房间里寻着,若真是檀木灰,房间里应该会有檀木才对。翻找了半天,终于在架子上找到了一小盒檀木,盒子已经落满了灰尘,里面的檀木被割下了一小块。他拿出檀木,拿着盒子在耳边轻轻摇晃着,发现盒子里似乎还有夹层,里面有什么东西在晃动。他看了一眼门外,擦干净盒子上的灰尘放进了怀中。
回到自己房间,他才把盒子取了出来,又从柜子里摸出一把小匕首。这是娘送给他的礼物,样式精美轻巧,他不习武也用不惯匕首便收藏起来。轻轻撬开底层的木板,里面是一把小钥匙。这把钥匙他未曾见过,初云好像也没有能用得上的地方,除了后山的禁地他没有去过以外。
这会是禁地的钥匙吗?
待夜已深他才悄悄走出房门,环顾四周探到了禁地入口。这里是初云禁地,只有阁主才有资格来这里。他摸索着往后山上去,发现上头不远处有一个山洞,向内走去两边有火把。他点燃手里的火折子不敢点燃火把,借着微弱的光继续往里面走着,是一扇铜门,上面有一个锁孔。
谢溁春把钥匙取了出来,轻轻插进锁孔。半晌过后,铜门里面发出几声闷响,缓缓地打开。里面黑漆漆的看着十分阴森,他壮着胆子往里面继续走,发现四周的墙壁都是空的,中间有个石台,上面摆着一个匣子。
匣子并没有落锁,只是普通的木匣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边角有些磨损。他轻轻打开,里面是两张面具两块令牌,令牌上面写着逍遥二字。
面具和令牌,他的心中已经有了模糊的答案,逍遥府。
他回想着今天所发现的一切,就像是有个人在指引着他,这个人就是谢陆英。莫非爹娘当年就是逍遥府的人,而爹娘的死也和早已消失的逍遥府有关。他整理着思路,若一切连串在一起,乔璋当年很有可能就是逍遥府的门主,乔璋和爹娘都死得离奇,究竟是谁在背后操纵这一切。
一个不好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他和乔允会不会都有危险。或许这件事情应该让乔允知晓,让她有所提防。
正想着,后脑突然一记闷棍,他只感到一阵眩晕,想回过头看清身份却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盛卿瞟了一眼倒下的谢溁春,倒是要感谢这个人从没有习武的习惯戒备心也如此低,他一路跟在后面竟也没有发觉。绕过他走到匣子面前,借着火光看着里面的面具,只是普通的鬼怪面具,真正有用的是那两块令牌,逍遥府的令牌。
男人眉头微皱,他不知道爹到底想要做什么,可是他的手里已经有了两条人命,谢陆英夫妇正是死在了他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