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周旋下来,我都累了,但是他的胳膊依然不知疲倦地横在我的眼前。
我忽然灵机一动,从包里抽出一个信封,在他眼前扬了扬,转出一副无奈的表情,说:“我本来是不想这么说的,可是现在有一份紧急的合同需要林总签,他的手机又一直无人接听。我就不说这份文件有多重要了,你只需要想象一下,失去了这单生意,就相当于丢掉了大半个你们这样的小区,明白了吗?到时候你十辈子的薪水都还不完。”
我想此刻我脸上的表情一定非常势力,并且……盛气凌人。
没想到那个小哥还真吃这一套,垂下眼帘想了想,瞬间变得像是一只温顺的阿拉斯加犬,十几秒之后,默默地放下了挡在我眼前的胳膊。
我一边朝里走一边长舒了一口气,把那个信封重新塞进包包里,不禁加快步伐。我想,如果他再稍微警觉一点,打开那个信封,就会看到清晰的一行大字“致尊敬的卖家的一封信”。
没错,这就是前几天我收到包裹之后,随手塞进包里的一个信封,没想到竟然派上了用场。
因为小区里的楼不算太密集,所以我轻易便找到了地址上所写的林江住的那一栋。
果真如林江所说,每一栋楼都有独立的管家,我对管家说了我的名字之后,他果然点点头,然后还亲自替我按下了电梯。
我看着电梯上方红色的数字,之前鼓起的满满的信心和勇气,竟然一点点消散了。只觉得左心房里的心脏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缠住了,每靠近他一点,那线便也收紧一点,很快,便缠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终于站在了他的门前,此刻的我和他只有一门之隔,可是我却越发的没有底气,双腿一阵发软,之前想好的台词现在全都变成了一团乱麻,不停地在我的脑海中缠绕着。
我看着门边小小的密码锁,想了想,还是选择按了门铃。可是连着按了三次,也没有人应答。
“可能是在工作吧。”我自言自语着安慰自己,毕竟林江这种人,一旦工作起来就算是天塌了一块,他也会丝毫不受干扰地把手头的工作做完之后再跑。
这样想着,我小心翼翼地在密码锁上输入了那八位数字。
“滴”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在跨进去的那一刻,我恍惚之间仿佛看到了林江震惊的脸,虽然不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但是心跳还是不由得加快,就像是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一样。
但是下一秒,我却在门边发现了一双女鞋。
我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林江不是那样的男人,或许那是保姆阿姨的也不一定呢。但是随后,我便在心里推倒了那个一点都不切实际的推断,因为那明显就是一双JimmyChoo当季的小羊皮短靴。
就在我思考着要不要就这样转身离开的时候,房间里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那个女人站在我的眼前,手里还紧紧握着一只棒球棒,一脸警觉地看着我。她身上穿着一条墨绿色的高领连衣裙,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在脑后盘成了一个精致的发髻,耳边还别着一朵小小的香奈儿山茶花钻石发饰,整个人看起来,怎么说呢,就是非常的高级。
看到我之后,她握着棒球棒的那只手明显放松了下来,但是脸上的肌肉依然紧绷着,问:“你是谁?怎么会进来这里?”
我小心翼翼地朝着房间里简单地环顾了一周,问:“你好,请问这里是林江的家吗?”
“对,你是?”她一手叉在腰间,俯身把那根棒球棒放在一边。
我看着眼前这个高贵雍容的女人,大脑飞速地运转着,脑补出了一个林江无奈接受家族婚姻的狗血故事。
但是我还是脱口而出:“我是林江的女朋友,请问您是?”说完之后,我就后悔无比,恨不得掉头就跑。
我鼓起勇气对上了那个女人的视线,她嘴角轻轻扬起一抹笑容带着满满的不屑和嘲讽,上下来回打量了我好几眼,轻哼了一声,说:“我是林江他妈,我怎么没听说过他还有一个你这样的女朋友?”
她说完之后,我内心的惊讶已经多过了羞愧,不禁睁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华丽高贵的女人,心想她看起来也就比林江大不了几岁吧,怎么会……一时间,惊得下巴差点掉到胸上。
见我不说话,她又是一脸不屑的笑容,说:“所以说,你今天来是?”
我垂下眼帘,声音不知不觉弱了下来,活像一个受气的小媳妇儿,说:“我是来找林江的。”
“也就是说,我们家小江其实没有告诉你他在哪儿咯?哦对了,你应该就是那个陈桐吧?”她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用力点点头,像是希望得到认可一样。
她走到我的面前,因为站在玄关处的台阶上,所以比我高了那么一点,直直地盯着我的眼睛,眼睛里闪烁着锐利的锋芒,扬着嘴角,说:“我还以为是什么样的女人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就是姿色平平,扔在人堆儿里都挑不出来的货色嘛。既然陈小姐今天在这儿,我就不妨告诉你,我们林家,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攀附得起的。林江一心扑在公司和事业上,对于感情的事情比较单纯,但是就算这样,你这样的女人也别痴心妄想着想要趁虚而入了,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这样的女人,是绝对进不了我们家的家门的,明白了吗?”
我深吸了一口气,极力挤出一个笑容,说:“原来我跟他在一起,就不图他什么,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我会跟他当面解决的,我先走了,再见,阿姨。”尤其是最后的两个字,我特别用了重音。
大概我这一辈子就是如此了,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丢弃始终陪伴我的,保护我也让我忧心的,自尊。
当她听到“阿姨”两个字的时候,双眼漂亮的瞳孔里像是瞬间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仿佛恨不得把眼前也并不年轻的我瞬间烧成灰烬。
我迅速朝她欠了欠身子,转身大步朝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