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消逝于白昼,白昼消逝于黑夜。昨日的星辰在你眼中陨落,我将葬身其中。
三天后我再去了母校,为了完善酬劳所需的手续。我带上了书稿预防我突然想再去那间咖啡厅,结果我果然去了。
一楼留给欢笑,二楼留给平和,三楼留给寂寞。木质的地板因为雨水的浸泡变的酥松,踩下的一瞬不免吸引些许目光,但这不包括林楠的。是的,她就坐在墨绿色的遮阳伞下,定睛于手中的书。
“《琼美卡随想录》。”只需一瞥我就知道,我曾读过。
“是你。”林楠露出干净的笑容,带着惊叹和疑惑。
“过来办点事,完了想来坐坐。”我解释道“不上课?”
“不想上。”
“像十年前的我。”
“像你?”
我本以为我们的对话会继续下去,她却重新将目光移向文字。我也无语了,头偏向远方。
直到纸笔摩擦的声音打破了林楠脑中的宁静,她再次抬头面向了我,此时我已持续了约一个小时的写作。
“工作?”
“不算。”
“散文?”
“回忆。”
“我可以看看吗?”
“未完成。”
我犹豫是否递出手中的本子,我又看看林楠。风将她的刘海带起几缕,她诧异我会这么看她,逃过我的目光笑了。我伸出了手,递出了本子。
“我度过了美丽的夜晚,我们玩牌到深夜,我们大声说笑。今夜是除夕,我们的行为可以称之为疯狂,穿着睡衣却不在各自的家中。今夜无疑是忘我的,头顶是华丽的吊灯和天顶我却真实的看见了万般星光。”
林楠轻轻念出了其中一段,就像小寒自己念了出来。也是这种安定的,自信的神情,十年前吸引了我。不同的是我已经成熟,我学会了以微笑克制自己。
她就这样一直看了下去,看到我心中再次发软,再次的我凝视着她。窄小的脸颊,小巧的鼻尖,还有额间散落的发丝,此刻我权将她看做了小寒。漂流十年的木船今朝被浪潮一波又一波的推向船港,即使手中的浆翻动飞快也抗拒不了潮水的涌动。
“时间不早了。”林楠突然的抬头撞破了我的幻想“还有机会读吗?”她摇摇手中的本子。
我知道我们还会遇见,还会遇见,我以为还能遇见。
晚上路雨在餐桌上摆上了两只酒杯,我们什么也没吃只顾灌下一杯一杯的红酒。热烈的红色被我们吞下,如吞咽血红的玫瑰,紧接着带刺的茎干。我的衬衫被染红了,可能是红酒的飞溅,也可能是我的胸膛被尖利的硬刺划破,因为我分明感到心脏的阵痛。
这红色一直流,不断流;我看着它一直流,不断流;路雨叫喊着我,眼泪一直流,不断流……我看着路雨的眼泪,一直流……不断流……
写下“原谅我,原谅我”,然后再也睁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