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晨北起初认为自己人生与感情道路上种种的不顺应归结于那个不负责的父亲,是他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情感交杂,从小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堆压这种不舒适的情殇。小时候,她们生活在北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里,那个时候还算快乐,晨北与孪生姐姐晨南还可以经常性看到自己的父亲陈韧东。直到有一天,相敬如宾的母亲与父亲突然开始吵架。母亲说晨北跟晨南根本不是陈韧东的女儿,而是别人的孩子,希望以后陈韧东不用再来看两个孩子,也不必关心她们俩了。一向感情用事的陈韧东,心灵上受到极大地挫败,居然相信了魏沅婕的话,一气之下离开了。三年后,陈韧东还是不减思念她们的心,又到原处探望她们,想看看她们过得怎么样,可是已经杳无音讯,她们娘仨搬地方了。
可就在搬家之后,俞晨北她们娘仨就过上了水生火热的日子,也同样搬迁掉了她们所有的希望和快乐。在浙西淳安浪川乡狮古山村安了家,俩双胞胎母亲做起了民办老师支教的工作,在这个贫困的山村里,工资可想而知少得极为可怜,可俩孩子正处于发育长身体的时候,营养自然是跟不上的,又因为母亲工作忙碌照看不好俩孩子,这俩孩子看上去比同龄儿童更显得消瘦和营养不良。在此处境,母亲在左邻右舍的群劝之下,思虑再三,为了给她俩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同时能够让俩孩子健健康康地长大,同意嫁给了一个同样从北方过来,看上去老实巴交、肯过日子的男人俞福生。前几年,日子过得还算踏实,不说幸福但还算相安无事,俞福生对俩孪生姐妹也还不错,算是用尽了心思,常常干完活回来的路上,会买些小玩意儿和糖果讨她们欢心,可孩子心哪猜得透。俞晨北叛逆喜欢搞鬼,拨了糖果纸,含上嘴就吐到地上,小玩意儿也让她拆得四分五裂;姐姐俞晨南比较文静,对俞福生还算尊敬,可就是不认这个后爸,他买给她的东西,她只是不说话,退着步,摇头不要。俞福生那时候年轻气旺,对于俩孩子对他这个继父的态度,他更渴望有自己的孩子,可妻子魏沅婕却断了他的念想说:“俩孩子已经够我操心烦心的了,哪需要第三个。”俞福生听了愤恨不已,化为心中的窝火。从前本就有喝点小酒、抽点烟、玩小赌不良嗜好的俞福生开始变本加厉,全然忘了当初给他搭桥牵线的媒人对他说过的话:“福生啊,今后要好好待别人哟。”结婚后,俞福生确实改了很多。但现在他因为愤恨不公的待遇,越发得玩世不恭起来。每天早出晚归,甚至彻夜不归宿,但是魏沅婕好像并不关心他回来不回来,照样上班,做饭洗衣服。俞福生进门的时候就只是问:“你回来了,早饭在锅里,衣服叠好了在柜子里。”几乎每天超不出这些话。郁闷的俞福生越发地放纵起来,开始豪赌,早上不吃早点就大势抽烟喝酒,日子本身就过得紧巴,这下子就更加过得一贫如洗了。俞福生自己的钱输空了,便回家翻箱倒柜变卖东西,偷妻子魏沅婕工资作为赌资,为此两人开始大吵特吵,拳脚出手。此后,俞福生开始明着向魏沅婕要钱,要是不给或给少,都会上来拳打脚踢,然后把钱拿走。
俞福生与魏沅婕曾经的共患难夫妻,因为妻子破灭丈夫想要孩子的愿望,
导致了俞福生不仅吃喝嫖赌样样俱全,还铤而走险地爬墙偷腥,与许雀搞起了男女关系,无心与人纷争的魏沅婕自然斗不过搔首弄姿的许雀,看着妻子依然面露平和,毫无恼怒之意,俞福生更加得来气,于是与许雀愈加地缠绵放肆起来,堂而皇之地将她领回家。许雀来了个鸠占鹊巢,说话尖酸刻薄不说,居然趁着魏沅婕上班的时候,吩咐起她的俩孪生女儿做这个干那个。魏沅婕也只是空挂了一个妻子的头衔,所有的权利都被许雀掠夺走了。丈夫俞福生的心从此扑在那个能讨他欢心,又能让他身心大悦的许雀身上。一年多后,许雀怀上了孩子,之后不久就生下了儿子俞含,说是俞福生的种,从此家庭的暴政战争硝烟开始不断地上演了。
有一天,俞福生像往常一样出工干活,晴天忽然下起了一场铺天盖地的骤雨,一群工友纷纷躲进工棚窝在一起打牌九,俞福生看到了自然手痒起来,便在工友的怂恿下堵了几把,结果又像往常一样输了个精光。输了赌资还是小事儿,俞福生赌性大发,居然输了原本给宝贝儿子俞含买奶粉的钱。心想:这可怎么办?家中的骚婆娘许雀是肯定不会放过自己的。正在为这个事情晚上该怎么向许雀交代抽起闷烟的时候,想起了一个人贩子曾经想要买他的两个继女被他拒绝的事情。于是掐灭烟头,心中大悦直奔家中,关起了门,窃窃私语地将这个惊天的谋划告诉了许雀,俩人一拍即合。几天后,姐姐俞晨南被这两个狠心的人哄骗出去,卖给了人贩子换了钱。妻子魏沅婕回来后,因为找不到女儿,神情恍惚被彻底地逼疯了。有一天,疯疯癫癫的魏沅婕手上转着狗尾巴草在火车铁轨上蹦来蹦去地走着,被迎面开来急速行驶着的火车轧死了,继父俞福生这才有点心揪的感觉,自此对俞晨北格外得好,尽管这个继女抛以憎恨厌恶的眼神,他也不说什么。俞晨北继续跟着继父生活着,但变得郁郁寡欢起来,俞福生干活更加得卖力,但是变得更加得爱喝酒抽烟了。
几年以后,继父因为工作关系拖家带口,带上俞晨北转学到了舟山的一个初级中学里,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希望学校。晨北成绩本就平平,什么都是平平,学习和生活依然提不起她的兴趣,唯有画画是她抒发自己的全部世界,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乱涂乱画,姐姐被拐卖妈妈故去,她的眼泪已化成了人造的最小的海,但是哭泣是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的,可是她感觉身寒啊,身上每一处每一个毛孔都好像在结霜一样,那怎么办呢,有一次她找到了一小块红砖,想像着被她快要忘记的妈妈姐姐的模样,在租住大院的坑坑洼洼的地上,用红砖画了大大的简笔画妈妈牵着姐姐的手,然后自己蜷缩成胎儿一样在妈妈的肚子上,睡着了,这就是晨北的童年,别的孩童在欢声笑语度过的,而她的童年是在回忆和忘记中度过,所以她的记性向来很不好,可以说很糟糕,对于她来说,遗忘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直到有一天,这样平静的童年也被打破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的人,出现在了他们的生活中,一切都开始发酵开始了新的故事。那个人就是多年以前出海跑船捕鱼,渔船遇台风打翻,被《舟山海事报刊》刊登出来失踪名单之一的周华。周华,何许人?他是许雀的前任丈夫,高大魁梧、浓眉鹰鼻,看了就让人瑟瑟发抖。
周华进村回家的路上,就稀稀散散地听到了许多关于妻子与俞福生零零碎碎、不堪入耳的男女之事,气得脸都僵硬发绿了,打听出了他俩的去处,于是气冲冲地寻来舟山,向俞福生兴师问罪来了。本就练过武术的他对付起这俩男女轻松自如得很,一手揪起一个就往屋里甩,撩起袖子一边打一边吼道:“你们这两个狗男女,老子在海上都快把命玩没了,你们倒是过得逍遥自在,今天我非打折你一条腿弄瞎你一只眼不可!”一顿拳打脚踢后,俞福生折了一条左腿,许雀捧着正流着血的右眼跪在地上不住地求饶,周华这才喘着粗气停住手脚,从口袋中掏出一沓钞票,洒在他们脸上,愤愤地指着他们说道:“今天有这个下场,全赖你们自己咎由自取,折了一条腿瞎了一只眼是对你们俩的警告,偷腥给我带绿帽子,下回让我看到你们俩还敢在一起的话,我非捏死你们不可,听到了没!”训罢后,周华就拂袖而去。
周华自首进了看守所,俞福生也因为重婚罪进了监狱,俞晨北成为了一个没有依靠的孩子。可是,奇怪的是她比什么时候都开心,都看上去坚强而阳光四溢,成绩也开始突飞猛进,一跃成为了普通班的尖子生,而且她还有特长绘画,近乎完美的乖巧的优等生,其实是她伪装出来的,她不想让老师和同学察觉到自己的脆弱,一丢丢的病态,那就是幸灾乐祸于周华和俞福生的恶报,因为母亲的死姐姐的拐卖,毕竟是他俩害的,但是眼前在这个环境中,所有的人都用聚焦的眼神看着俞晨北,晨北身感要自燃了一样,由不得自己不装腔作势,来掩饰自己的那点若无其事,老师、同学、周围的人都是不知道这个原为,认为俞晨北摊上进监狱的父母,还能认认真真学习,实属难得,被受老师们的喜爱,常常把她当成刚强有志向的学生典范来教育其他学生——“人的出身不好选择,但人的作为可以自己把握”。
初二的第二学期期末,俞晨北成绩考得意想不到得好,进了年级段总成绩排名的前10名,也因此从普通班三(三)班被分到了尖子班三(七)班,这个暑假学校里组织了贫困尖子生夏令营,每年的贫困尖子生夏令营都是由一对华侨夫妇赞助的。这次,这对年迈的华侨夫妇从国外远道而来,是因为他们刚刚经受了一场丧女之痛。他们的女儿诸云峥是国际新闻记者,在国内西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恐怖分子枪杀了,所以他们这次亲自过来,只想在女儿曾经上过的学校,在这群贫困而优秀的学生当中挑选一个最为中意最像女儿的女学生作为义女来赞助。这对华侨夫妇跟着参加这次夏令营活动的这群孩子们一起生活起居,谈论生活,谈论知识,也谈论理想,经过几星期的接触和了解,这对华侨夫妇一眼就相中了脱颖而出有着聪明才智的俞晨北,即使俞晨北那个时候穿得极为普通不起眼、个子娇小还显清瘦,面露不健康的蜡白,说话也有一句每一句地心不在焉地回答几句,看起来有点忧郁的孩子,但俩老者还是挺相信自己的直觉,选了她作为自己的孩子,离开的时候对俞晨北说:“孩子,好好读书,只要你中考能考出我们女儿一样的成绩,我们就带你去法国深造。”
俞晨北觉得自己的命运开始有了转机了,念念不忘这两位老者的那句话,每天刻苦学习到深夜,可谓是除了睡觉就只剩下学习吃饭上茅房这三等被她视为头等大事的三件事了。可还是人算胜不过天意,俞晨北这么极端刻苦的付出还是没有考出理想的成绩,比她平常最差的成绩还要考得差劲。她觉得没有任何的脸面接受别人的馈赠和帮助,婉言谢绝了两位华侨夫妇的资助,决定在国内上普通的高中。
在宁波新秀高中,俞晨北靠着勤工俭学和学校的贫困生减免政策和一些资助项目,总算能够安安心心地有学上了。这样平平静静地过了好一段时间,突然有一天,舟山初级中学的校长来到宁波新秀高中,眼眶湿润地递过来一封从法国而来的信,忙说:“晨北啊,赶紧收拾东西去,我已经给你请好假了,去法国,赶紧去,你的义父快不行了,他想见你。”正准备去图书馆的俞晨北听后一下子懵了,捧着的书“啪啪啪”地散落了一地,四肢发软,她觉得天都快要塌下来了。“这孩子,还杵着干嘛呢,赶紧收拾东西去啊!”校长推了愣在一旁的俞晨北,催促道。目送着晨北擦着眼泪奔跑的身影慢慢缩小。
在飞往法国的飞机上,俞晨北拆开了被她拽得死死的有些湿润有些皱疤的信,映入眼帘的是颤颤抖抖、歪歪斜斜的一段话:“孩子,你还好吗?我相信你会过得很好,因为我相信一个有骨气不随便接受别人馈赠的孩子是一个了不起的孩子,义父跟你义母为你感到骄傲。为了尊重你的决定,也为了你更好地发展,所以我们这两个糟老头和糟老太最终决定不再打扰你的生活,而是远远地看着你一步一步靠着自己的力量活出精彩活出本真活出有韧性的你,我们这俩糟老伴像是搞侦探的,每过一个阶段你初中的吴校长就会打电话或是寄来信件告知你的近况,你遇到了哪些问题,又是怎样通过自己的努力化解困难的,我跟你义母听得看得惊心动魄、七上八下,又因为你的化解而欣喜若狂、欣慰不已。我的孩子啊,这样远远地听着和看着你的故事,我俩糟老伴不算侵犯你的隐私吧,你的云峥姐姐就是这么说我们俩老的,请原谅我们这俩老家伙因为思念女儿而做出的一点点不恰当的行为吧,我们这样远远地关心你也是一种幸福和满足。
你的义母是去年春露寒雪的四月复活节过世的,奄奄一息的时候,她微弱地贴着我的耳根边说:‘晨北真像咱们的孩子云峥啊,我跟这孩子无缘分再见一面,你千万别错过了。’你能来吗,我的孩子,我真的好像见你。”
看到这里,俞晨北再也看不下去了,一束束眼泪齐刷刷地翻落了下来,她收起了信件闭目养神,眼珠子却不停地打转,静静地坐在位置上一语不发。等到飞机一着落巴黎的戴高乐机场(CDG)她就打了的士直奔赫来兹医院(heitz),一走进医院,树上被惊扰的云雀飒飒地从树荫中扑腾了出来,就像一群颤微着翅膀飞舞的蝴蝶一样。不会说法语的俞晨北靠着手抄的法文病房的纸张一个挨着一个问着迎面走过来的法国人,终于遇上了一个好心的法国妇女将她领到了诸老先生住的心脏病重病室。此时虚弱的诸老先生在病床上虚弱地躺着,身上插满了许许多多的管子带着呼吸机,这样的装配就像一个机器人,看得人极为得不是滋味。站在诸老先生身旁的会一口生硬的中国话的法国人看到俞晨北后,露出很激动的表情说道:“中国小姑娘,你终于来了,诸老正等着你来呢。”
此时,诸老先生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但是微动的嘴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看到被病痛扭曲的脸可以看到他一丝的欣喜的表情。俞晨北就这样握着诸老先生的手没白天没黑夜地守候,过了一星期多的只有眼神交流没有声音的病榻照顾,陪伴他走完了人生的最后历程。
办完了诸老先生的葬礼,那个说一口生硬中国话的法国人,介绍自己说:“您好,俞晨北,我是诸老的私人律师巴蒂斯特(Baptiste),他委托我关于一些跟你有关的遗嘱要我传达给你。”
俞晨北跟着这位法国人来到了他的私人律师所,这位法国中年先生拿出了诸老先生的遗嘱宣读起来:“我去世后,委托我的朋友也是我的老搭档私人律师巴蒂斯特遵照我的遗嘱进行财产分割的事情,我的私人住宅归我的私人律师所有,以此感谢为我多年忠心耿耿工作的私人律师巴蒂斯特;我的葡萄酒庄和葡萄庄园归我的管家继续打理,产生的利润50%归我的管家所有,另50%利润用于资助中国贫困山区儿童的助学基金;我在中国的上市公司正式更名为北峥股份有限公司折合成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币是2310万元整,归我的义女所有,但是在她三十五岁之前,这家上市公司仍有原班人马董事会成员进行管理,人事任命不做调整,义女俞晨北必须在三十五岁之前通过自己的努力干成一件较大的有力于社会的事情,不管是像我女儿诸云铮一样在思想上取得成就,还是像我一样在财物上有所成就,都可顺利地接任北峥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一职。若义女在三十五岁还是碌碌无为的普通人,则只能享受公司的10%的股份和每年的利润分红,其不参与公司的任何事宜,公司所有产生利润除保证公司正常运营和福利外,其他利润用于社会的公益事业(如贫困、地震、水灾……)。”
正是这位年迈的诸老先生给了一个普通而无助的女学生俞晨北无限的精神助力,让她一步步迎难而上地去与命运抗争,与不良社会环境抗争,最终经历了一个漫长而痛苦的阶段,生命的历程中沿途有许许多多的挫折也有许许多多的磨难,面对困难,俞晨北不停地转换自己的角色,勇敢地摒弃原有的观念,不断地挑战自我,不断地脱胎换骨,从毛毛虫时期一层层蜕化掉厚厚的皮囊,最后轻松自如地飞过了痛苦的河流,化成了蝴蝶任意飞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