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里的一阵微风,拂面而来,然后卷揽起人们的丝发,不经意间让俞晨北意识到冬天已经来临。当寒冷的风触碰肌肤的时刻,余温在一点点的逝去,她感受着它的温度,是严寒,是距离,是让她学会如何拘谨和规矩,还是让她去领会和接受寒风迎面而来的那撞头撞脑的殷情?
那条上班的路,让王敏觉得很是乏味,乃至于她闭着眼睛也不会走岔路。生活也是那么得无味,每天上班,上班就是为了吃饭,吃饭就是为了睡觉,睡觉就是为了工作,就这样机械得就像一头猪。
这一年,一场突如其来的罕见的雪凝气候,使路面结了冰,于是交通受阻,停电停水等一系列的连串问题就蔓延开来了。外面走不出去,只要一出去,准被狂风吹得保持不了平衡,摔得遍体鳞伤。于是,所有的人都被冰封在了建筑匣子里。与此同时,那家小型纺织厂的女工们也没能回得了家,就点起手电筒,聚在了休息室里,聊起了天。
还不到一年的时间,王敏提升了,这突兀其来的消息,让某些人卡了“鱼刺”似的的不舒服。觉着她这么顺溜地提职太过轻巧,让人生疑,是否耍了不正当的手段?所有的人都会认为她很幸运,也很不可思议。别样的猜忌,所有的潜在的自私的丑陋本性,在那些纺织女工灵魂中就如同赤藻一样地浮上了表面。
“啥,挑她,我们领导怎么就挑上她了,这不是笑话死人?”
“领导是怎么啦,被人洗脑啦?”
“就一个没进来多久的小丫头,也配?”
“什么,什么,就她这样儿?”
“就是嘛,酸溜溜的穷酸样,穿得邋里邋遢的。”
“天天就是一件格子衫,也不见换换,估计是脏死人啦!”
“那你替她洗洗,要不连人一块儿洗了,呵呵!”
“去你的,要洗你去给她洗去,她也配我洗,吐口唾沫星给她得了。”
“聊什么哪,这么热闹?群雌诌诌,男儿也来插一手。”
“诶哟诶哟,吓死我们了,这小子哪猫着就出来了。”
“喏,压压惊,大家自己拿,润润口。”
“呀,喜糖!啥时候娶妻的啊,我们怎么不知道?”
“秀才赶上妇女主任啦,知道我们口干舌燥的。”
“什么呀,弄点给你们吃吃,别逗我,我媳妇还没影哪,要不你介绍?”
“那,这糖?”
“我堂哥的,昨夜席卷来,给你们开后门的。”
“谢了嗯,还惦记姐姐们。”
“你们刚在八卦什么呢,笑得贼开怀?”
“哈哈哈!”
“小舟说那王敏呢,哈哈!”
“诶诶,我发现了新问题了!”
“什么问题?”
“大家想不想听听我开奖?”
“说呀,别卖关子了,秀才。”
“昨天晚上,她进了老板的车子,你们想想就知道什么事啦。”
“记起来了,上次我也瞄到她偷偷摸摸进了安主任的办公室,进去好一会儿了,这里面肯定有名堂!”
“哟,就这一会功夫,仨角儿拌一块儿去了,不能够吧?”
“这还有假,谁有空逗你们玩着。”
“这小姑娘不简单,暗搓搓的,看不出来蛮有心机的。”
“她算老几呀,才来几天,就想挤前辈的道,太不是东西了!”
“就是!太不公平了。”
“诶,听说她还是乡下来的呢!”
“就是说嘛,乡下来的,土尘味儿特重!”
“是呀,这么土,装门面,那哪成?”
“嗨,嗨,别说了你们,那叫花子来了!”
“我们下回再聊,散了,都散了。”
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听到了,这样的言论,已经将王敏的心伤得拔凉拔凉地,她的眼神有一丝陌生和冷漠。起先她还会被这些小事情给憋死,神经都觉得要膨胀起来了;后来在这奇怪的圈子里呆久了,也就见怪不怪这些言语了。
在磕磕碰碰中,王敏渐渐明白命运的羁绊,就是一种讽刺,即使自己从来就不想涉及人们间的尔虞我诈和飞言恶语,但是总会有好事之人将她卷进去。
她平息了呈现在脸上的喜怒哀乐,脸上显得很平静,所有的忍痛都附坠在了那颗煎熬的心上。坚强的脸上却背后隐藏着一颗多么脆弱、摇摇欲坠的心。所有的坚强都是伪装出来的,为了活着,为了不熄灭自己未实现的理想,王敏告诉自己必须得这么忍着,忍受那些不成章的闲言碎。她就告诉自己,就只当是人生再一次面对新一轮的考验吧。
远离是非的王敏拼命拼命地工作,试图忘却一切,累了回来就是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等到夜幕降临的时候才醒过来,洗漱完后,又坐在床沿上,从口袋里掏出钱整理起来,并清点数额。
然后写起了日记,对于五岁那年被拐卖,浅浅的意识里还是有点印象的,她就是俞晨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