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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画着爱而活着

从那个冬天开始,陈韧东将自己的情感彻底地冰冻了起来,爱情死了,再也不会有了,看着游晏煞白的脸,犹如霜雪一般长了出来,冷意就一点点地扎进陈韧东的皮肤里。

这一晚,他不能入睡,长期以来积聚的心神不定,在这晚彻底地达到了顶峰,他只有不断地服用安眠药,但好像无济于事。

他的脑海里不时地闪现不久前发生的事情,他和她已经弄不清楚爱情的规律和方向了,先是不满的裂痕在暗处悄悄产生,之后是隔膜中的冷战,冷战过后为了一些很小的事情而争吵不休,陈韧东无时不刻不在为这些琐事而伤神。

那天下午,游晏接着孩子正向小区里面走,小区楼道的陈大妈见着就拉住了她,关切地问道:“小游啊,下班啦?”

“是的,优优(陈煦的乳名)叫阿婆啊?”游晏应了一下,后俯首唤着儿子说道。

陈大妈靠近了过来,捧起优优的脸,眼睛眯成了麻花似的,傻呵呵地夸奖起来:“瞧瞧,这小子长得多俊啊,要鼻子有鼻子,要脸袋有脸袋,长大后准跟他爸一样地招蜂引蝶……”

陈大妈还是滔滔不绝地说着,突然意识到说漏了嘴,就立刻捂上嘴巴,打起自己的嘴巴子,不好意思地说:“看看我这老婆子,说得什么话啊,没的事,没的事,就是好大一篓的信而已,没的事,没的事情嘛。”说罢,就躲闪着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游晏被陈大妈煽呼得也开始认真琢磨起来,越想越起疑,越琢磨越来气儿,自此后他俩的日子就不再消停过。

那一天,他们又开战了,陈韧东拆着信件坐下了一会儿正看着,游晏就突然从背后冒了出来,一把抢过信,怒火冲冲地质问道:“这是什么,难道也是你的工作吗?你的工作就是教你如何朝三暮四,如何勾搭女人吧!”

陈韧东被突如其来的妻子怔了一下,抽出一支烟,也是不高兴地反问道:“你什么时候成摄像机了,习惯躲在后面搞突然袭击了?”

“这问你啊,你干的好事情,哪能那么容易公布与众呢?”游晏还是尖酸地冷嘲道。

“你没事吧,今天吃错药啦?”陈韧东生气地回道。

“对,今天我铁了心,就是要碍着你的事儿。”说着,游晏咬着牙关一叠一叠地撕起信来,然后说道,“是她吗,你心痛了?魏沅婕,可怜的人儿,终将斗不过我,我就稍稍动了点小伎俩,她就输了,能是我的对手吗,呵呵,还有你陈韧东,我警告你,别认为你做的好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可礼遇,简直就是个泼妇。”陈韧东说着拿起衣服搁在臂弯上,预要离开,却被没好气的妻子堵在了门边上。

“我是泼妇,那你是什么,是招蜂引蝶又到处留情的臭男人吧?”游晏更发得不依不挠起来,恶狠狠地说道。

“你是以强加的罪威逼我吗?你还不够格!”这时候陈韧东真的按奈不住性子再听妻子闹腾下去,开始火冒三丈起来。

游晏忍不住低头抽泣起来,陈韧东不忍地安慰道:“好了好了,不是小事情嘛,你别听他们瞎讲什么,再说小婕是你的朋友,怎么可能呢。“

指着陈韧东哭噎着说道:“你,你就是个白眼狼,老太太说的一点都不错,我嫁给你准会后悔,妈呀,你来瞧瞧啊,欺负人了,呜呜。”

陈韧东见游晏不依不饶,少了编窜的兴致,就应许道:“对就是你说的样儿,怎么啦?拈花惹草是男的天性,你早该知道,你早该知道我的秉性!”

“哭哭,就知道哭,什么样儿,吓唬谁啊!”陈韧东掐了手中的烟,冲妻子发起火来,随后砰地摔上了门,稍停了一下,又透着门听到自言自语的声音,“这日子没法过了,早晚得离了,爱过不过。”

游晏咬咬牙,狠狠心,然后疯狂地撕扯着嗓子嚷道:“行,姓陈的我会如你愿的!”

陈韧东还是向往常一样认为,妻子只是闹腾一下事情就过去了,因为每次都是这样。

淡淡的失落,苏醒的雨滴,轻轻的在胸口游荡的愁绪,就这么一点一点消耗他的斗志。望着抱首惊影,浮伞匆匆,他觉得自己是那匆匆人群中极小极小的片段,黑沉沉的心事布满苍穹,他更觉着忧伤的细胞弥漫了他的全身。

树荫从陈旧的冬天中散发出空洞,幽幽的阳光畏葸于树下,从窗口走进一个倾斜的白昼。陈韧东就在椅子上静默地坐了一晚上,烟雾缭绕了一整屋子,刺鼻的烟味儿盖过了厚积银白的徽州白玉蝶花香,让一切都这样地不稳定与漂移,人生跌宕的音符就这样真实地显露了出来。世间的事情既复杂又简单,谁都明白这一点,但陈韧东觉得万念俱灰的悲剧就好像彻彻底底烙印在了心里,淹没了人生最为精彩的华章。愉悦的根基他应驻在哪里,让他颤栗。

交织市区天空的橘红渐渐地让天空明朗了起来,才让他明白已到了正午。雨歇凉风起,阳光仍旧灿烂,多了几分清澈与透明。走在一条具有太多信息、太多欲望和太多竟争的人生路上,他觉得多了几丝忧虑、几多彷徨,还会常常有些无奈。

在绿叶上明晰的叶脉里簌簌流动昨日的雨滴,晶莹而剔透,闪着那让人渴望的光亮,却是一碰即碎的华丽。

闪间的美好是那一瞬间的事情……

他不能抱怨,因为他认为大多数的傲者往往是破坏家,很容易破坏自己的命运,所以他觉得游晏如今变成这样,他自己似乎也脱不了干系。如果那个时候他能放下高傲和身段,能够多体贴谅解一点,事情也不该是这样的境地。

清朗就在天地间流淌,他就这样闭眼地呼吸,仔仔细细地体味,却怎么也体味不到甘甜的感觉。

人生的磨砺,让他倍感艰辛,一直是个直觉动物的他,始终相信心的灵犀。但现在再也找不到与游晏熟悉的感觉了。

曾经的理想,如今的现实,却怎也触不及犹如水中映月一样的短暂美丽,闭上眼睛,用心感受窗外清爽的风不时地漫过耳际,轻微着鼻息,就让温暖的柔光一点一点地捻入鼻子里。

也许不该再在意别人的看法,应该修复生命的碎屑,重新拾掇起感情,给浮躁的心灵注入一剂清新的宁静。

天空被分割了,就像明明中就该划分区域,一个人的不同阶层的区域,一个心灵邪善的区域,一个亲近与冷漠的区域。冰点的处境让他不想说话,沉默似乎是处世中的简单情态,文化的积累、情操的陶冶、修养的升华这个时候都好像无济于事。其实,生活中许多的一错再错直至无法挽回,都是我们自己先打破了人生的窗户。

想要创造一个光明的前途,拥有一份美好的爱情,有一份满意的工作,一个好的环境,一个倾心相交的挚友,一份美丽的心情,这样似乎很贪心。情到深处便无言,有些爱,不要激活它,应该心里会好受些。

席慕容说过,记忆是无花的蔷薇,永远不会败落。可他认为记忆虽如无花的蔷薇一般,不会败落,却不似蔷薇的颜色,红如鲜血,只是单调的。它应该如雪花一样,纯白的没有任何瑕疵,但这是不可能的。一直想要张弛有致的弹性生活,张得破坏了弹性,驰得过于了懈怠,以至于没能很好的掌控住一切,让自己疲惫得厉害。

太了解自己的个性,做事总是很伤身体的尽人力,不时地告诉自己要退,工作是做不完的,而身体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但是怎么办呢,陈韧东除了不停地狠命工作去尽可能地抹去烦恼的记忆,就再也找不到另外一条可解压的途径了。

人生要改作减法了,平易恬淡、少私寡语,就是为了不去触碰那些矛盾,这是极好的生命减压。

记忆如白,包含其中的酸甜苦辣,不应该单纯的显露,去想那些令人郁闷的情境,曾经的真意就视作白色中蕴藏着的七彩缤纷的颜色吧,就像一块三棱镜似的,给了人们既灿烂又黯淡的过往,生命中还是要想着有一些快乐的,就不要再去想那些烦人的事情了。

中间的差异要靠自己的理性去慢慢地抚平与缩小,把室外的树木和芳草的清香带入室内,指尖残留的印记,密密麻麻的记忆,吹弹可破的回忆,独自暗语为着爱而活着,就暂时坚信一切都会美好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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