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知道,她现在的状态很不对。
先是在别人眼里的莫名生病,如同将死之人一般;而后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沉默着。
这在外人眼里虽然只是正常的焦虑,但实际上她知道情况。
可是她没有办法告诉任何人,面对张文静的问题时也是隐瞒了所有。
因为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说,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自己帮助了深青计划的进一步推动,也是隐瞒了他们的计划,更是欺骗了张宇航。
自己只是利用着他,即使知道苏家他们的计划,也只是在心中默许他们的行动。
那童年的记忆无时无刻地缠绕着自己,就连在梦中也是时常的被惊醒。她知道的,妖塔就在古张族的禁地之中,而现如今只有张宇航可以开启禁地。
如果不把禁地毁灭,那么那些藏在暗中的张式残余就会一直隐藏下去,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将自己再次的囚禁在那里,如今只有这么一个办法可以将它们引出,然后消灭威胁自己安全的所有事物。
想到过往的黑暗,凛的全身又是忍不住的颤抖,抱着被子的手也是抓紧了许多。
不要。
我不要再回去。
我不要在那仅仅几平方的屋子中呆下午,也不要一直被榨取着力量,我只想活着,好好的活着。
不要……
将身体缩进了角落,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无力的感觉。哪怕是如今她已经恢复了全部的实力,哪怕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人能与她匹敌,但是依然在害怕着。
想到了曾经那在自己面前被活生生埋下去的同伴,想到那趴在自己窗户前被分尸的同伴,就是止不住的闭上眼睛。
只有微笑。
只有微笑才不会被惩罚,只有微笑才会过的更好,只有微笑才能看到明天的黑暗。
所以凛只会笑,早已经忘记了哭泣。无论在什么时候,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笑。
虽然可以感到悲伤,可以感到痛苦,但是依然不敢哭泣,好像随时都会有人来抓捕自己一般。想一想就如同天要崩塌了一般,哪怕张宇航依旧在陪着自己,也不会生自己的气,也会很温柔的劝导着自己。
可是,自己仍然没有办法原谅他。即使这一切都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他也没有做错任何事情,甚至还在自己最痛苦的时期陪着自己和深青。但是他是张家人,那个恐怖家族的继承者。
没有任何的办法像深青一般敢爱敢恨,没有办法像她一样勇敢的面对着过去。自己只是从前一直在利用着他,并不像她,是真正的喜欢着张宇航。
想到这,又是低下了眉头,听着刚刚门外张文静他们急促的说话声,更是陷入了浓浓的自卑中。
自己始终没有办法去爱别人,也始终没有办法再去相信别人,这从那里解放出后就是明白的一点。真的很羡慕他们那种什么都不要想,只要担心着现在就好的。可是,现在在得知张宇航跟自己曾经身处同一个地方,享受着同一样的待遇,就是忍不住的心疼。
真的做对了么……
这样就可以安心了么……
如果他回来没有知晓一切,我还能像过往一样欺骗他么……
凛抓了抓头发,没有理会那种疼痛,只是单纯的想要发泄出内心的情绪,从而消除这种愧疚感。
可是她做不到。
因为她知道的,自己与深青并不是人类。张宇航也同样的了解,但是他从来都没有说过。
自己与深青只是一种叫不上名字的兽族,没有记忆,没有任何与家人有关的消息。
同样,也没有感情。
从记忆的起源就是身处那间房间之中,每天只有盯着无尽的黑暗,默默的感受着体内的力量在不断的被抽取着,没有任何的喜怒哀乐。
直到有一天,张宇航来了,她诱惑着他,想要以力量来吸引他解救自己。
可是他没有,他那天真的眼神死死的盯着自己与深青的手腕,过了很久后,就是对着身边的随从让他解开。
那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自由,能够触碰到窗户,能够看见黑暗的本质。
自己那一段时间真的是最快乐的时光。
可是好景不长,他不见了。准确的说是,他再也没有来过。
自己,只是别人无聊的时候找到的玩偶吧。
凛是这么想的。
但是深青的脸上却是充满了幸福,那种感觉在当时有些莫名其妙,甚至在她的脸上可以看到真正的会心的笑容,而不是自己那如同机械般的闹剧。
现在想想,深青也许从那个时候就已经决定了一切。决定脱离黑暗,决定忘记过去,决定忍受这黑暗的一切。她在默默的幻想,她在默默的等待。
自己当时还没有理解,现在想想,她真幸福。有着这样的性格,有着这样的脾气。都让自己始终对她羡慕不已,以至于一直在排斥着她。
但其实自己知道。
那是自己永远也得不到的。
果然……
还是陷入黑暗之中吧……
这样,就不会受伤了……
“凛,别闹了,要乖,听话哦,这里是家,我们的家。”
“凛,这是做给你吃的,常常看怎么样。”
“凛……”
“凛……”
什么啊,这都是什么声音啊。
好吵啊……
但是,又好温暖啊……
家……么。
我的……家么?
猩红。
一片猩红。
看着地上汇聚成一道道血水,绝此时有些享受,多久没有这么爽快过了?
是四年前?
还是更早?
记忆已经有些模糊,想不起来了。毕竟这么多年自己终于是可以真正的释放着自己,不再被任何人所限制,这也是让他的心情更加的愉悦起来。
随手甩了甩刀上抹不去的血迹,抬起头看着那如同怪物一般的苏亟待,伸了伸懒腰,站直了腰板。
“哟,你在苏家的地位应该不低吧,居然连这种东西都给你注射了!真tm恶心!”说完,就是将口中的血水吐了出来,点在了地上侵染着地面,蒸腾起了丝丝的黑烟。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知道这么多的事情……”如同手臂一样粗壮的舌头已经有些吐字不清,但依然站在原地,死死的看着全身的伤势如同细胞重组一般的迅速复原,手上的刀微微颤抖。
自己已经多久没被这样羞辱过了,也多久没有陷入如此的困境了。这么多年的养尊处优已经让他丧失了曾经的精神,家族所注射而带来的力量更是让他无比的自信,甚至都有准备挑战苏艺的准决心了,可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自己曾经那目空一切的态度实在是太年轻了。
自己坐拥苏家的三把手,从很久之前开始就耍弄权数,本以为这一次帮助家族一鼓作气完成计划,就可以稳定住现有的位置,等到苏艺那个老家伙退位了自己就一举发动攻势。
可是这一切都被这名叫绝的男人给破坏了。
这上千的各个家族的精英,如今竟然无一人生还,就连家族的禁制也是被他打的一干二净,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而且他还没有使用任何的剑气,只是靠着大开大合的武力强行破坏,那些所谓的精英竟是连一刀都没有扛下,基本上一剑就横扫了数十人,连眼睛都没有反应过来,脖子就是猛的一凉,喷射出的鲜血如同大雨一般砸在了地面,就再也没了意识。
“哎呀呀,没想到你的耳朵都不好了,我都说了我叫绝,要来杀了你们,听不懂人话么?还是说你害怕了?嗯?”绝看着自己吐出的鲜血迅速的腐蚀着地面,居然是将纯白带血的地板给染黑,蒸腾着气泡。
看来,时间真的不多了。
抬起头看着那不着痕迹向后退了两步的苏亟待,扭动了下脖子:“话说,你别跑啊,你跑不掉的!”
说完,剑身的寒光就是一闪,带着无穷的暴虐席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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