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没想过,我竟然会有跟玄阴宗的人掺和在一起的日子。
下了飞机后,机场有人已经有行门的人在等候。
陶重锦神情疲惫,坐上车后硬撑着听接我们的人汇报工作。
“宗门前天下达了新任务,两个月后的竞赛大选入选名额负责给我们,长老说让您过两天就去宗门。”
陶重锦闭着眼,单手指着脑袋嗯了一声。
那手下继续道:“昨天下午兵门的人来过,说是等您回来了,他们门主会亲自来广州拜访您。”
陶重锦懒散开口:“报信的人走了吗?”
手下摇摇头:“没有,听说顺道来广州采办,应该这两天就会走。”
陶重锦嗯了一声说:“既然来了,就多留些时日,毕竟现在机票那么贵。”
那手下微微一顿,了然的点点头:“我马上吩咐人过去扣人。”
说完那手下又翻了翻手中的文件夹说:“还有个事。”
“说。”
“您离开的这些日子,咱们手底下有两个场子老是有人去闹事,每次的动静不大,但损失不小。”
“派人去查了吗?”
“去了,没查到。正等着您回来解决。”
那手下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道:“张大爷说他这两天要回杭州,要带走点东西。”
说到这,陶重锦闭着的眼睛蓦然睁开了,眼里没有一点点的睡意。
良久后,他又闭上眼说:“走就走吧。他要什么就给他什么。”
“可……”
“就按照我说的办。”
“是。”
车子在一处高档小区停下,我们下车的时候,天已经微微擦亮。
陶重锦的手下帮我们把行李提到楼上后就离开了,开了门,陶重锦一边换拖鞋一边说:“公寓是复式的,客房挺多的,你自己看上哪间告诉单洋,让单洋帮你收拾。如果今天不想收拾,就先跟单洋挤挤,明天让钟点工过来。”
说完,他丢下我跟单洋一个人进了卧室。
我无语的站在门口与单洋对视一眼,单洋这孩子真是乖的让人心疼,他一副精神抖擞的样子说:“我的,床大。”
“……不用了。”我脱了鞋,光着脚朝里面走:“你告诉我被子在哪就行了,我一个人收拾。”
最后还是单洋帮助我收拾了一间客房,等我洗完澡躺床上睡觉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我疲惫的躺在床上,脑海中却不停的闪过陆烨的脸,一闭上眼仿佛就能看到陆烨的样子。
再次醒过来已经说下午五点多,陶重锦已经出门,留了单洋在家告诉我一些日常的事情。
傍晚时分,正当我发愁怎么吃饭的时候,陶重锦回来了,身后还带了两个中年男人。
两个中年男人跟在他身后,一副赔笑的样子说:“重哥太客气了,还把我们请到家里来,我们在千禧楼已经订好包厢了,不然咱们去那边吃边聊也行啊。”
陶重锦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沙发上说:“不用破费了,商议完事情二位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看到两个中年男人样子的时候,我不由得一怔,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们。
他们不是道术协会的人吗?!
我惊讶的看着那两个中年男人,上次去医院找六叔的那几个人里面就有这两个中年男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其中一个就是当初说要弄死我六叔的恒道长!
这时,陶重锦朝我看过来问:“你们吃过饭了吗?”
我怔了怔,回过神摇摇头。
陶重锦掏出皮夹,抽出两张一百的递给我说:“让单洋带着你去下面饭店吃点饭。”
陶重锦这么明显的把我支开的意思我不会看不出来,我上前接过钱,换了衣服跟单洋一起出了门。
简单的吃了饭,我让单洋带着我去了一家手机店,花了几百块买了个摁键的手机,又补了手机号。
手机开机的那瞬间,手机一阵激烈的震动,无数条短信轰炸而来。
我点开手机看了几条,六叔的号码我熟悉,六叔的短信大多都是给我道歉的,让我别生六婶婶的气。
六叔的最后一条短信时间是昨天,短信上,六叔说,六婶婶答应带着佳恩跟我们一起回六合街住了。他们大概今天就要离开广州,告诉我,如果我看到短信了,就让我也赶紧回六合街,他很担心我。
剩下的短信,不是垃圾短信,就是陆烨他们几个之前发的。
我从短信里翻出陆烨的号码打过去,手机里传来关机提示音。
挂断电话,我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带着单洋回去。
回到公寓,陶重锦的书房里传来说话声。
我心里明白这两个正派道士来找陶重锦这种邪道的人,不会是什么好事,但是却没有胆量去偷听。
陶重锦给我的感觉就是心机重,我在他的屋檐下,他若是想整我,真是分分钟的事情。
想到六叔已经回了六合街,我更加没心情管道术协会那帮道士的闲事。
洗了澡,我回房间休息。
十一点多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睡梦中我依稀听到房间的门好像开了。
我一个激灵,睡意瞬间全无,慌忙坐起身摁开床头灯。
“是我。”
陶重锦穿着浴袍走进来,头发还滴着水,刚洗完澡的样子。
我拉着被子盖住胸口,警惕的看着他问:“我记得我明明锁门了。”
陶重锦抬手摇了摇手里的一大串钥匙:“我自己的家,想进个房间还不容易。”
“那你这么不打声招呼的进来也不太合适吧,再说,现在是我住这间房。”
“这不是怕叫不醒你。”
我懒得跟他吵,毕竟现在住在他屋檐下:“你有什么事吗?”
陶重锦说:“明天我要去一趟福建,你留在家里帮我照顾好单洋。”
说完陶重锦指了指脑袋说:“单洋这里有点毛病,出门没人看着他很容易被人骗。你出门带着他小心点。我的手机号单洋哪里有,有什么情况了,你让单洋给我打电话”
我点点头:“没问题。”
陶重锦伸手递给我一张支票说:“这段时间我很忙,可能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你自己办张卡把钱提出来存进去,没钱了再给我要。”
看到他手中的支票,我眼睛忍不住一亮。
但却不是很想接。
纵然我缺钱,但这么吃着他的喝着他的,还要拿他的钱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以后没矛盾还好说,有矛盾了就真的说不清了。
我摇摇头说:“我自己有钱,你拿回去吧。”
陶重锦眉头微微一挑,笑道:“你确定不要?”
听他这么说,我又有点犹豫。
这老狐狸每次这么一说话,肯定没好事,上次就是这么被他算计的。
果真,不等我再次说话,他就收回手一边把钱塞到他浴袍的腰带缝隙上一边说:“想不到妙境禅师竟然这么有钱,对你这个徒弟这么好,随手一甩就是五十万。啧啧,真让人羡慕有这么好的一个师傅。既然你不要,那我就勉为其难的收……”
我惊讶的瞪大眼,想都没想的掀开被子扑过去:“还给我!”
我刚扑过去,脚就被身下的被子绊了一下,冲击力太猛,陶重锦下意识朝后退,同时有伸手接着我。
“砰!”
“嘶……”
陶重锦双手扶住我的腰,我抓住他的胳膊整个人都趴在了他怀里,胸口紧贴着他的胸膛,额头撞到了他下巴上。
下一瞬间,我不顾撞疼的额头,慌忙推开他跳开,抓起身后的被子又窝回了床上。
陶重锦揉着撞疼的下巴,一边抽回腰带上的支票一边笑着说:“这么凶悍,我倒不敢私吞这笔钱了。”
我心里紧张的噗通噗通直跳,眼睛紧盯着陶重锦脸上的每个表情。
本以为锁了房门就没人进的来了,洗完澡就没裹束胸,薄薄的睡衣下面空荡荡的。
刚才扑过去的那一下也不知道陶重锦感觉到什么没有。
心里也懊恼自己不理智,钱不要就算了,自己还可以赚,被发现了就真没回头路了。
但看陶重锦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发现,他把支票放在床头柜上说:“早点睡吧,明天早上记得带单洋去吃早饭,他早上喜欢赖床。”
我轻吐一口气,点点头。
第二天早上我起来后,陶重锦已经离开了。
单洋果真还在睡,我拿了点零钱,顺着昨天晚上的记忆,去周边的早点铺子买了早饭回去。
路上,我掏出手机又给陆烨打了个电话,陆烨的手机依旧关机。
我有些后悔昨天没有记下陆夫人的手机号,心里面更担心陆烨。
但好在有劫命他们在,陆烨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危险。
回到公寓,把单洋叫起来吃完早饭后,带着单洋去存了钱,之后我变得无所事事起来。
存完钱回到公寓的时候,陶重锦的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两个男人。
那两个男人看着与陶重锦的年龄差不多大,他们看到我跟单洋的时候,眼中闪过一抹惊讶。
而此时,站在我身边的单洋身体微微抖了一下。
他似乎很紧张。
我回头看单洋,刚想问他怎么了,单洋拉着我就朝电梯口走:“走,坏人。”
“啊?他们是坏人?你认识他们?”
这时身后传来两个男人的叫声:“单洋!”
单洋脸色青白,抓着我的手推开紧急通道的门奔了出去。
单洋虽然脑子单纯,但好歹也是个身强力壮的大小伙,我被他带着一口气下到第五层楼,累的两条腿跟木棍一般。
我喘着气看着单洋问:“你跑什么?他们是什么人?”
单洋直挺挺的站在那,脸色依旧十分难看,但没有说话。
见她这样,我没有再问,陪着他出去逛了许久才回家。
当天晚上,外面下起了小雨,后半夜的时候忽然又下起了大雨。
我被砸在玻璃上的雨水惊醒,下意识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心里希冀着陆烨会给我打电话。
但手机静悄悄的,连六叔的短信都没有。
我摸索着爬起来摁开灯去客厅倒了杯水喝,喝完水刚准备回去继续睡觉的时候,单洋的房间里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
我吓了一跳,还没回过神,依稀又听到有呻吟声传来。
我连忙跑过去,拍了拍单洋的门叫了两声。
里面接连不断的传来声音,但却没有回答。
我跑到客厅,翻出陶重锦留下的备用钥匙,一个一个的试着去开单洋房间的门。
门刚打开,里面就传来一声单洋的低吼声。
我摁开灯,灯光亮起,我被单洋房间的景象吓了一跳。
这……哪是人住的地方,简直就是野外森林!
整个房间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饰物,看着十分的有民族风,从床头到窗户上,均都被树叶和树枝占据,写字台上密密麻麻摆了不少植物,脚边随处可见喂养的宠物。
而此刻的单洋正抱着脑袋趴在地上抽搐,他的脚边碎了一地的饰品和玻璃碎渣。
我忙走过去扶他:“你怎么了单洋?”
单洋捂着头,身体抽搐的越来越厉害,有点像犯病,但又不像。
我被他这幅样子搞得自己也有点害怕,强忍着恐惧把他扶起来。
刚把他扶起来,单洋的身子就剧烈的抽搐起来,连带着我的身子也跟着抖动。
噗通一声,单洋再次摔到了地上,这次,他整张脸都白了,脸皮下面仿佛有虫子窜动一样,牙齿咯吱咯吱的响像动物磨牙声一般。
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也不敢再上前扶他。
忽然,我想起来陶重锦走之前的嘱咐,忙从单洋的床头柜上拿过手机翻出陶重锦的手机号给他打电话。
现在是深夜,电话打过去的时候,我还不确定陶重锦会不会接。
但没想到,电话刚响了一声,那边陶重锦就接住了。
“喂。”
“是我,靳晨。”我咽了口气,平稳着气息说:“单洋出事了。”
电话那边的陶重锦一下子沉默了,但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很冷静:“说详细点。”
我说:“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刚才我起来喝水,听到他房间有动静,叫门也没人答应,拿备用钥匙开门后,就发现他躺在地上全身不停的抽动。我试着把他扶到床上,但他的情况似乎越来越不好了。”
陶重锦沉稳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你不要慌,现在听我的指示。去厨房的冰箱拿瓶冰水在他额头敷一会。”
我立刻站起身朝厨房跑,陶重锦说:“一会把他上衣脱掉,用大拇指在他胸口的膻中穴处摁压两分钟。”
我一慌脑子就一片空白,忙问:“膻中穴在哪?”
“人的两胸中间的位置,你用你的大拇指比对一下,实在找不到,就用大拇指在周围都摁两下。”
“好。”
冰水敷上后,单洋的情况好了很多,但还在抽搐。
我费力的扒了他的衣服,用大拇指比对着找到他但中尉的位置,然后用力摁压了两分钟左右。
等我的大拇指拿开,单洋嘴巴里咯吱咯吱的怪音消下去不少。
陶重锦说:“在他小腹上三寸,手臂臂弯的上三寸,腿弯的上三寸处用刀子划一道,给他放放血。”
“啊?”我愣了一下问:“为什么要这么做?”
陶重锦说:“单洋身上中了蛊毒,一直找不到母蛊的踪迹,每次发作只能用这么方法。你照做就是了。”
我点点头,放下手机去找刀子。
等我准备下刀的时候,才发现单洋肚子上,手臂上大腿上密密麻麻的已经有了不少的刀疤。
看来,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发病,之前一直都用这个方法给他治病。
我没敢搁太深,割了个小口子,随着血流出来,单洋脸皮下面窜动的东西渐渐没了动静。
陶重锦在电话那边问:“下去了吗?”
我看了看不再抽动的单洋说:“下去了,先在可以止血了吗?”
“可以了,辛苦你了。”
“客气。”
我刚想把下午遇到的事情告诉陶重锦,陶重锦就轻声笑了笑:“明天我就回去了,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我摸了摸头:“我又不是小孩子,要什么礼物。没什么事了,你早点休息吧,我要去睡觉了。”
陶重锦叹了口气,说:“好吧,早点休息吧。”
给单洋简单的包扎了下伤口把他安顿好后,我回到房间迷迷糊糊了两个多小时才睡着。
第二天,等我醒过来后,陶重锦已经回来了。
他眼底有些青黑,脸上胡茬也长了出来,看样子应该是连夜赶回来了。
而此刻的单洋已经好了,看到陶重锦的时候格外的兴奋。
陶重锦特别的向我道了谢,然后就去洗澡休息了,以至于我也忘了跟他说单洋的事情。
之后的时间里,陶重锦似乎在为玄阴宗的事情忙碌不堪,经常三更半夜才回家,有时候更是一连出门一个多星期。
陶重锦不在的日子里,单洋成功的成了我的跟屁虫,基本上我去哪他就去哪。
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陆烨,他的手机似乎永久的关机了,不论我每天怎么打都是关机。
时间一晃而过,转眼间已经到四月份。
四月一号那天,已经一脸出门十多天的陶重锦回来了,第一件事就是让我跟单洋收拾行李。
我问他要做什么,陶重锦说:“去福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