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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丹柃倒地那一刻,心中想的是此次前来卦象显示大凶,这次不知会不会再醒过来呢?

“死生,命也……夫大块载我以形,劳我以生,佚我以老,息我以死。故善吾生者,乃所以善吾死也。”

“命由天定,遇到无能为力的事,需泰然处之,不必强挂于心,若无法改变它就学着去接受它……丹柃吾徒,可记否?”

待丹柃再次睁眼,眼前似乎是师傅目露慈爱的脸,下一瞬却模糊远去了,周围一片漆黑,晃晃头,眼中霎时清明。

先是抬手摸了摸脉搏,虽十分微弱,却仍然宣告她活着这一事实,抚过身上伤口,周围的血早已干涸凝结,将肉和衣物粘在了一起。

嘶,好疼,丹柃轻抽一口气。她是不死之身,可不代表她不会痛。

心中不由懊恼,这事情办的,不仅啥都没做成,倒是弄得自己一身伤。暗自吐槽一会儿,想起方才昏睡时似乎梦见了师傅?想起师傅临终前的话,丹柃不由心虚,老道士一心想让我好好活下去,不要再像以前似的肆意求死,若是知道我如今专挑丧命的事情干,还不得从棺材里跳出来?但这么多年我终于发现我一生所求不过是能找到让我死的方法,再说危险的事情总的有人站出来吧,我这也是舍己为人了,自我安慰了一下,丹柃立马将心虚抛向脑后了。

说起来丹柃其实不叫这个名字,她本名叫什么那么多年她早忘了,师傅收养她之后才为她取名丹柃,师傅说,有名字才能被人记住,才能算是活在这个世上,师傅对于她来讲说无异于再生父母。

思绪回转,还是先想办法从这黑漆漆的鬼地方出去再说。丹柃一动不动待在原地恢复力气,待体力回复差不多后才开始在一片漆黑中到处摸索,不一会就将周围环境探了个遍,这个地方空间不大,前后相通,似在一个隧道之中不知通向何处,凭她的身高也只能半蹲方能通过,她醒来之时随意横躺在地上,看上去似乎是被突然扔下的。

正当丹柃思索着是往后退还是往前行时,忽然感觉有动静,连忙躺回原位,屏息装死。

几息过后,丹柃感觉似乎有绳子一样的东西缠在足腕上,就这么拖动她往前走去,这回丹柃十分清醒,拖动时地上的石子硌得她后背生疼,脑袋在地上磕磕碰碰的,丹柃心下无奈,这也太不讲究了,好歹将她抬走啊,就这么生拖是几个意思?好在是我,若换成普通人不得在死好几个来回了。

心里早已是疼的龇牙咧嘴,面上倒是未显分毫,如今情况未明,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以免打草惊蛇,就这个信念让她坚持了一路。

终于,丹柃停下来了,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要这么死了也就算了,主要是死不了,干受折磨也太痛苦了。感觉脚上力道松开,之后又是一阵悉悉索索得声音,啪的一声好似门关上了,周围又归于平静。

丹柃依旧维持原状,周围阴冷潮湿,空气中满是泥土腥气,没有方才隧道中浓,除此之外还有一种似有若无药渣的气味,很熟悉,是丹药对了就是丹药,师傅在仙逝前几年沉迷炼丹,那时观中全是这种废弃丹药渣的味道。

丹柃沉思,何人会在地下炼丹,还用这种方法将人拖入地下呢,莫不是师傅说的那传说中的妖道?若是最好,嘿嘿嘿丹柃按捺住心中小骚动,师傅曾说世间除了正统学道者外还存在另一种术士,因其行事手段残忍毫无人论纲常故而被正道排斥,众人将这类人称为妖道,人人得而诛之,妖道为求长生丹爱以各种不同药引入药,其中之一就是人的心脏,为此经常不择手段将人剖心挖腹,残忍至极。

丹柃如今算起来在这世上活了几十年,她曾感受过世间悲欢离合,历经朝代更迭,也试过独居深山,她就如同一个孤魂野鬼般在红尘中穿梭,融不进人世却也不能逃离,被迫如一个过客只能望着属于别人的喜怒哀乐。

趟若此次真能遇上那传说中的妖道炼丹,说不定会将我挖掉我的心肝,取我脑髓,搞不好就能殒命当场!怕只怕最后又是没死成,还白白受这等苦……最好是痛痛快快死掉可不愿死前受折磨啊,这可如何是好,待会儿妖道要取我心肝,从还是不从?

丹柃内心天人交战,迟迟拿不定主意,但一旁的人可等不起她了。

墙角一团黑影站起,犹豫着踱步走到丹柃跟前,纠结好一会儿后方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戳了跟前的“尸体”,发现没动静后直接伸脚那么一踹。

丹柃先前被戳时是想装死到底的,谁知那一脚刚好踢在她腰间伤口上,疼的她是猛抽一口气,说来这伤口十分奇怪,以往要是她受伤伤口都愈合很快,这次仅仅只是血止住而已,还隐隐感觉血肉处有一丝阴寒,怕是那风刃有些怪异之处……故而猛然这一脚直接让她腰间伤口崩开,只见得那道袍隐隐有血色晕染开来。

丹柃睁眼,忍着剧痛往旁一闪,这才看清踢她的是一只脚,而且似乎是准备再踢却被她躲开了,脚主人被这变故吓得愣了一会儿,随后双手捂脸赶紧跑回墙角,双肩耸动,隐隐发出啜泣声。

丹柃默……原来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穿得倒是挺好,像是个富家子弟,呵踢了我一脚倒是自己吓哭了。

确认这小孩对她没有威胁后,丹柃这才细细打量自己身处的环境。

这是一间不大的空间,墙体地面全是黄泥,刚才就猜测是在地下,果不其然这就是在地下刨出的一个洞,还挖得十分粗糙,正中间立着一个丹炉,底下还冒着些许火星,似乎才刚熄炉,东面墙边点了一盏黄铜仙鹤回首灯,灯角还缺了一块,看着就像是从哪个垃圾堆捡来的,灯旁立着一扇狭窄的门,看着她怕是通过都会有点费劲,灯火虽不亮,但因空间狭小倒也能勉强看清,正对角还有一大堆不明物体,丹柃过去一看发现正是丹渣,刨开一看还发现一些白色石块,拿起一看像极了被烧过的人骨……

丹柃心下说不清悲喜,看来果然是妖道的炼丹之所,喜的是今日恐怕赴死有望,悲的是万一死不成岂不是白白受苦?

再一打量洞中,忆起墙角那小孩,向其走去,发现那小孩还双手抱着后脑勺,似是感觉她靠近,肩膀抖动的更快了,嘴里一阵悉悉索索不知在嘀咕什么,丹柃伸手拍向他。

“小屁孩。”

“啊!不要吃我……不要吃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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