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如今的花灼夭,怕是没心情考虑这些了,她只知道那竹楼之中,有那仿如命中注定的羁绊在牵引着她一步步向前,却完全她不知道的是,那空间外边,有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在等着她呢。
月上柳梢头,外面的天空将黑又不黑的,可能是因为是秋季的缘故吧,天黑的很早,明明尚未到饭点的时辰,却看上去整个天空阴沉沉的,却也一点都不显得很黑,因为那轮圆月早已洒下皎洁的月光,照亮着昏暗的宫殿,萦绕在皇宫四处,显得异常宁静祥和。
可偏偏有一处宫殿,却并没有如此安宁。
漪澜宫内。
“可恶,凤鸾殿里的那个贱蹄子,竟不知她何时变得那般精明了,那废物傻瓜,从来都只是个好玩易摆弄的傻子罢了,如今却真是开窍了?可恶,可恶,竟敢如此待本宫未来的嫂子,嗣音,你放心吧,本宫会替你报仇的,本宫发誓,哼……”
只听见“砰”一声拳头击打桌面,和惊落茶盏的清脆沉闷的混合音。往屋里走去,才发现,原来,那声音,竟是由一名美貌至极的女子所制造的那只涂满大红色丹蔻的修长而直的手,紧紧握拳,敲打数下圆木桌,嘴中喃语着几句恶毒之话。
抬头望过去,只见那一袭银纹绣百蝶度花裙的裹身,裙摆微微落地,半露不露地,露出那线条纤细的脖颈和那半遮半掩的精致锁骨,那一头青丝秀发,使着淡蓝色绣花的丝绸缎带轻轻梳起,涂满大红丹蔻的右手轻轻敲打数下桌面,纤细眉儿微皱,缓缓眯起美眸,那长而挺翘的睫毛微微卷曲,犹如一把小扇子一般眨着眨着,风情万种地倚靠在梨花木椅子之上,左手轻轻托着额头,然后轻轻捏了捏鼻梁,好似遇见什么烦心事。
倘若此时此刻,花灼夭在这儿,定会发现,原来这位美貌至极又风情万种的曼妙女子,竟然就是男主陌离归(原名:楼殊离)同父异母的亲生妹妹陌潇潇(原名:楼潇染)。现如今大夏王朝君主花煜痕的宠妃,萧淑妃。
说起此番,顺带一提,当年大周倾覆,国之将灭,大周最后一任君主,周楚王。在看到如此严峻的国势之后,担忧从今往后大周国在将倾灭之后,其他四国君主皆会斩尽杀绝,不留余力地残害大周王朝剩下的唯二皇嗣血脉。于是,周楚王便暗中寻来那时大周国的大将军莫熠,两人暗中商量此事,然而商量的结果下,就是周楚王将楼殊离,楼潇染兄妹二人托付给莫熠抚养。对外宣布,大周皇脉已被刺客尽数暗杀薨逝,大将军莫熠由于看守不利,畏罪自杀,从此这世间便少了名为:莫熠,楼殊离,楼潇染,从此这个世间多了三个人,其名为:陌无,陌离归,陌潇萧。莫熠带着楼氏兄妹二人以及大周国残余的尽数国之精英,隐姓埋名地生活着。从此苟延残喘,卧薪尝胆,以待将来。而如今他们潜伏在大夏王朝之中,完全是为了复仇,报复造成他们大周亡国之祸的罪魁祸首,大夏。
所以,这名女子应该就是男主陌离归的亲生妹妹,不会有所偏差。当年之事,大周护国将军莫熠之死可是引起大夏举国轰动,如此英勇无畏之人,死后却只落下这般不堪的名声。却不曾想,他们并未死去,反而在这大夏之中暗自潜伏,寻找合适时机完成复仇大计。那陌潇萧与那陌离归倒是心狠的,竟能为复仇之事做到如此田地,一个竟能甘愿牺牲幸福入宫而去,一个竟能忍心将自己亲生妹妹送入魔窟。
这般相像,倒是不得不否认他们的心狠手辣,回归正题。
陌潇萧身旁侍候着的宫女巧儿,瞧见自家娘娘忧心忡忡的表情,缓缓走上前来,走到陌潇萧的身后,轻轻地替她轻捏眉角,拂去疲惫之意,然后开口道。
“娘娘,您不必担心,奴婢方才已照娘娘的吩咐,放了那信鸽去,此时,怕是主子已然收到信了。”
巧儿口中的主子,自然是他们大周国的太子殿下,陌离归,不错了。
“那便好,还是巧儿你做事,让本宫稍稍放心些……”舒缓了些许抑郁之症,才终于面带红色一些。
“娘娘过奖了,奴婢只是做了奴婢分内之事,万万是担不起娘娘这声夸奖的。”宫女巧儿自谦道。
“巧儿你过誉了,也不知……大哥,有没有收到我写给他的信件?”陌潇潇担心地说着。
“娘娘不必过于忧虑,主子那秉性,难不成您还担心主子沉不住气吗?”
“也不全是,怕只怕,大哥那性子,偏是遇了有关嗣音妹妹之事,便是怎么也沉不下去了。”
“娘娘还是放开些许心思罢,主子定不会做出有违大计之事,临到了关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主子定不会耐不下性子行事的,您就安心吧。”巧儿安慰道。
“但愿如此吧……哥哥……”起身,走到门外,微微抬头望着那轮明月,思绪渐渐发散,仿佛那圆月之中浮现一段段前尘往事。
哥哥,为了复仇大计,你我,均失去了许多,尽管我衷心喜欢嗣音妹妹,期望着她能与你早日结成正果,却也不希望你为了儿女情长之事,而耽误了复国大事啊!
哥哥……
昏暗的天空仿佛被笼罩了一层巨大的黑色幕布似的,天上星罗密布,点点星辰犹如犹如一颗颗闪亮的钻石璀璨夺目,巨大的圆月,高高挂起,皎洁的月光倾泄一地,幽静的庭院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安宁,听着院落里少许知了和蟋蟀的清脆悦耳的虫鸣声。天空之上一只白色鸽子飞落,落在院落里养着锦鲤的池塘旁,水面浮现一抹黑色身影,缓缓蹲下,取下鸽子腿上绑着的信籍,转眼,身影离去……
平静的水面泛起点点微澜,似乎在那水底下藏着更多波涛汹涌的暗潮……
宫外,陌府。
那抹黑色身影快速地穿过过道,很熟练地寻到了陌府书房的位置所在,走到书房门口,右手握拳微微勾起食指,轻轻敲打数下门板,好似有规律节奏似的敲击着。
等了许久,门内的人,才缓缓开口,只听见一句犹如玉石之声悦动听耳而富有磁性的男声从屋里传来。
“进吧。”
“是,主子。属下遵命。”一声暗沉沙哑的声音从那抹黑色身影的咽喉传出。
一阵微风掠过,书房的大门“吱呀”地被风打开一条缝隙,门没锁,在这个认知下,那名黑衣人轻轻地打开大门,然后进屋,再缓缓关上大门。
屋内,烛火明亮,四周都点满了蜡烛,一时之间照亮了整间屋子,屋内摆设了各种藏书,文房四宝,诗词书画以及古董瑰宝,摆放得十分整齐简洁。
屋内正中位置,有一方书案,书案之上摆设着一局围棋棋局,对立而座的两位下棋者,一位身着青衣面如冠玉,玉树临风;一位身着白衣芝兰玉树,宛若谪仙。仿佛进入画中之境一般,一位翩翩少年,一位宛若仙人。
而那两位天之骄子,毫无疑问,那位翩翩少年就是原文《嗣音倾城》里男主陌离归的得意帮手加好兄弟,沈悠。沈悠此人,人如其名,是个生性风流,喜欢处处留情纵情山水浪荡世间之人,那般花花公子的面冠如玉的脸上,其实内里藏着比谁的绝情寡义,只是掩藏的假面具罢了。毕竟作为前大周国安定候沈妄之子,也定是不同寻常的,自是不能像表面上看上去那么轻浮滥情。
而那另一位宛如谪仙的男子,自然是那原文之中,惊天动地的男主大人,陌离归,果然不愧如传闻中所诉说的那般风华月貌,温文尔雅,才貌双全,实属逸群之才。难怪,原文之中,对男主的描写花费了那么多字,名副其实的大夏第一美男。
“属下参见主子,参见沈公子。”
“起吧,宫中可有消息?“陌离归漫不经心一遍看着棋盘,一遍目不斜视地问着。
“回主子的话,宫中确是有传来一封二小姐的书信,只是这信中内容有牵扯宁小姐的事宜……”黑衣男子下跪颔首回答道。
“把东西给我吧,你且暂退一旁,你家主子只怕一时半会是顾不着你的。”终于,忍不住开口说话的,自然是那青衣公子,沈悠。
沈悠又瞧了几眼他的好兄弟陌离归,那眼神中的几分坚定,专注着棋盘之上。便知晓,他开始认真起来了,认真起来的他,是顾不到身下还跪着行礼的暗卫残风。只能无可奈何地由他吩咐待命。
“是。”黑衣男子缓缓起身,把东西给了沈悠之后,打开房门,守着屋外,等候发落。
沈悠接过那张信纸条,打开那张纸条粗略地看了一眼,有意思,眼神泛笑,嘴角微微上扬,邪气一笑,双眸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陌离归,又将那纸条收了起来,那眼底浮现的兴致勃勃,意味着好像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了,毕竟眼神是骗不了人。
然后只见陌离归一袭白衣端坐在书案左边,沈悠一袭青衣端坐在书案的右边,两相执子下着棋,轮到陌离归执子下着,之间他那孤冷清傲深邃的眼眸好似看不出波澜似的,旁若无人似的专注棋盘之上沈悠所执的黑子走势,那张俊美非凡,五官轮廓分明而富有曲线的脸庞,凉薄的唇瓣,微微扬起,深邃清冷的眸眼之中一瞬之间,好似逮住猎物一般,浮现一抹冰冷之意,拾起白子,缓缓落子,沈悠瞧见他这副模样,眼神浮现一抹笑意,便了熟于心的知晓,此局已定,白子胜,是他输了。
“棋局已定,我赢了。”清冷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陌离归薄唇里发出。
“哎呀呀,又输了,我说,离归,和你下棋每次都是你赢,你就不能让让我,当真无趣。”
陌离归伸出修长的手指,慢慢地收拾着棋盘伤密布的棋子,黑与白棋子一颗一颗地归置原处。
凉薄的唇瓣一撇,开口说道:
“棋局如战场,一步皆不可退让。还有,明明是你,每次都不认真,明明可以用心下,便可赢了我,却总是这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态度,真不知是该说,你是喜欢你这副假面孔的好,还是你已经习惯假面孔,扮上瘾了。”清冷的声音听不出丝毫情感。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有必要解释和计较得清清楚楚吗?哎,我说,陌离归,你是当真一点都不想知道宫里的情况吗?哎呀呀,那深宫后院里埋葬的可是,不仅有你那好妹妹潇萧,还多了个拖油瓶,呵……”一副浪荡语气略带不屑的样子。
“你若愿意说,自会告诉于我,若是不愿,我也自会从别人口中知晓情况。”
听着这副波澜不惊的口气,沈悠有点不悦。
“真是,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你如今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也不知,你是脑子那根筋搭的不对,偏生要答应那拖油瓶小姐的话,死乞白赖非要随你那妹妹入宫去,好死不死,本以为可以如愿以偿成为你妹妹的侍女进宫,却运气不好似的成了那刁蛮公主的侍女。如今,竟然还闯下大祸,脑子有问题似的,自以为做的事能瞒天过海,蠢笨如猪,竟为贪图那狗皇帝赐予那公主的玉坠,不惜暴露大家的代价,将那公主推入下水,临到关头,还执迷不悟地给那公主下毒药,害人不成反被害,被那公主发现,不仅将那毒药灌给了宁嗣音,还将人打的半死,如今竟还有脸面求着你那妹妹将此消息告知于你,当真不知死活。”语气不屑轻蔑程度可想而知,若不是宁嗣音是陌离归的青梅竹马,未来的妻子,他沈悠早杀进宫里,一把将那蠢笨如猪的贱人给掐死了。
陌离归执子的手指微微一顿,只一会儿,就又开始继续整理棋面,缓缓开口道。
“她……还好吗?”
“呵,死是死不了的,有你那宝贝妹妹悉心照顾着,自然不会那么容易死。”
“那便好……”一颗一颗将棋子收入原处。
“陌离归,我说,我当真是想不明白,你为何百般偏袒那拖油瓶,给我们制造了如此多的麻烦,你竟一点都不生气?”
“生气又任何,不生气又如何?终归是大周最后的子民,何况,你我几人从小青梅竹马长大,最为难得,那宁嗣音从前便救过我,有恩在身,也万万不能舍了她去的……”
“好吧,好吧,反正你是你,我是我。我不勉强你,你也别勉强我就是,反正不管你陌离归怎么说,我沈悠就是瞧不惯那拖油瓶,明明以前挺明事理讨人喜欢的,自从三年前高烧过后,性格大变,为人也变得虚伪讨厌,竟然还做出如此这么阴毒之事,为了区区一块玉坠,谋害人命,恶毒至极,这如同那夏狗有何区别,竟还不如那刁蛮公主来得有趣,那刁蛮公主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变聪明了,如同开窍了一样。呵呵……有趣,有趣……”
陌离归随手从书安上拿起一本书籍翻看,在翻页的时候,听见沈悠,谈及那刁蛮公主的事情,忽然手指一顿,思绪发散,望着书案之上摆放的烛火,一阵微风徐徐吹来,烛火微动,好似那抹烛火中浮现那一抹赤红色的身影。
花灼夭吗?还真是期待呢?
期待与你初见那一刻,你脸色的那抹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