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艺颜的爸妈挤在窗口看楼下，一辆灰黑色的轿车停在楼道门口，程艺颜从后座下来，绕道驾驶室那边弯下腰。
“辛苦了，谢谢。”程艺颜对着韩清洛的司机礼貌地笑着道谢。
“程小姐不客气，您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程艺颜转身进了楼道门，轿车掉头开出小区。
“是不是小颜男朋友啊？”爸爸自言自语。
“肯定是啊！这么晚了专门送回来，你看那车是不是挺贵的？”妈妈抓着想走的爸爸问。
“嗯，看起来是挺贵的，你先放开我，得赶紧给闺女开门去。”
程艺颜走到家门口，在包里找钥匙的时候爸爸开了门。
“诶？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她进门换鞋。
“颜颜，你是不是交男朋友了？”妈妈突然在她身后出现问。
“哇，妈你吓死我了。”
“快说啊，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妈妈眼里冒着光。
“没有，没有。”程艺颜躲闪开妈妈追问的目光往自己房间走。
“别装了，我跟你爸都看见了，刚才在楼下送你回来。”妈妈追到她房间笑得灿烂。
“啊，那就是朋友而已。”程艺颜打开衣橱瞎整理。
“那你最近怎么老是往外跑？”
“不是我想往外跑，是赵然跟杨涵……老是吵架，我就去劝他们啊……”
“得了吧，下午我还在菜市场看见人家热热闹闹地一起买菜。”
“那是我把他们劝好的。”
“颜颜啊。”爸爸走进来。
“嗯？”
“找男朋友最好是门当户对，得擦亮眼睛。”爸爸叮嘱。
“嗯。”
程艺颜当然知道爸爸的话是什么意思，成功地引发了她的失眠。程艺颜辗转反侧，闭上眼睛又忍不住睁开。
“太难了……”程艺颜爬起来悄悄拉开窗帘，趴在窗台上看外面的夜景。
已经是深夜了，马路两旁的路灯间隔亮着，昏黄的灯光下偶尔几辆车划过，对面高楼上几点光亮遥不可及，眼前一片静谧，但每个人都知道，这静谧只是假象。程艺颜拿起手机打开图库，找到一张黑乎乎的照片，上面仅有的一个小亮点，就是地球。这是旅行者一号在即将飞出太阳系的时候拍下的最后一张照片，地球在上面是一颗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的亮点。这个地球很大，地球外的太阳系更是巨大飘渺，这宇宙无边无际，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大概连一个尘埃都算不上吧。
程艺颜把照片发给韩清洛，拉上窗帘躺回去，强迫自己睡觉，可是发给韩清洛之后，程艺颜又抓心挠肺地等着他回自己消息，现在这种时候，韩清洛怎么可能看到她发的消息。
“天呐，我不想失眠到天亮……”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程艺颜抓起来看，竟然是韩清洛的消息。
“旅行者号？”
“你竟然知道这个？”
“我博学多才，什么都知道。”韩清洛打着哈欠靠在枕头上回消息，手机的光亮映在他脸上光影交织，格外好看。
“你怎么还没睡？”
“我睡着了啊。”
“那你怎么还看得到我的消息？”
“我日理万机，手机从来不静音，消息从不漏收。”
“也是。”
“你是一直没睡着吗？”
“嗯……”程艺颜撅着嘴唇，两只脚晃来晃去。
“失眠了？”
“嗯……”
“活该，谁让你拉我去拔牙，本来我都睡着了感觉不到了，你把我吵醒，更疼了。”
“你睡前吃药了吗？用生理盐水漱口了吗？”
“吃了，用了。”
“那你快睡吧。”
“你不是失眠吗？我给你讲故事？”
“算了吧，我不想听你吸溜口水……”
“那也是你害的！”
程艺颜笑出声来，想起爸妈都在睡觉，又抿着嘴憋笑。
“那我不给你讲故事，给你弹催眠曲？”
“你家明明没有钢琴……”程艺颜去过那么多次，从来没见过钢琴。
“可以用平板啊，笨死了。”
韩清洛的微信电话拨过来，程艺颜带上耳机接起，韩清洛没有说话，只有流畅的钢琴声，低调缠绵，扣入心弦。
程艺颜睡着了。
第二天下午韩清洛去接程艺颜的时候，她站在辅导班隔壁零食店前面吃鸭脖，辣得脸都红了。韩清洛黑着脸把车停在她面前，程艺颜吸着气上车，手里拎着的鸭脖味道诱惑。
“太辣了……有水吗……”程艺颜吸溜着口水问他。
“没有。”韩清洛的车滑出去，左脸还有点肿。
“天呐……”程艺颜深呼吸的间隙又拿出一块鸭脖来啃。
“别吃了。”
“为……为什么？”
“太香了。”韩清洛踩了刹车。
“对啊，闻起来香吃起来更香！”程艺颜兴奋地看着手里的鸭脖，脸上的红晕都泛着光。
韩清洛阴沉地转过脸来看她，肿着的牙龈隐隐作痛。
“走啊，不走吗？”程艺颜轻轻跺着脚下的地毯，嘴里撕扯着含糊不清。
“你是不是故意的？”
“……”程艺颜才反应过来他肿着牙龈要饮食清淡，而自己手里香气四溢的鸭脖无疑是在勾引他。
“对不起，不吃了。”程艺颜把塑料袋系死，抽了两张卫生纸擦手，抿住嘴唇。
“嘴唇怎么了？太辣了？”
“嗯~嗯——”程艺颜摇摇头，她是怕自己一说话让韩清洛闻到鸭脖的味道。
“好傻。”韩清洛笑着挂挡开车。
离程艺颜家所在的小区还有两百米的时候程艺颜甩着手里的食品袋要下车。
“还没到，急什么。”
“不用到门口，就在这儿停下就行了！”程艺颜不停地拍着韩清洛结实的手臂，很着急。之前是晚上，月黑风高，但是现在是白天，还是小区人来人往的高峰期，来来回回都是提着蔬菜水果的叔叔阿姨，豪车加帅哥，明天程艺颜就是叔叔阿姨口中傍大款的拜金女。
“不想让别人看见我？”
“别说人了！你让我们小区猫看见，我爸妈第二天就能知道！”车离门口越来越近，程艺颜缩着身子往下面躲。
“别躲啊，马上就到了。”韩清洛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精准地掐住程艺颜的脖子，像是在捏Oxford的后颈。
“放手啊！韩清洛放手啊！”程艺颜蹲在车底挣扎。
“到了，快起来，下车，回家了。”韩清洛坐在车里继续逗她。
“啊啊啊啊啊混蛋！”程艺颜缩在底下就是不出来，两人在车里闹。
“叩叩叩——”突如其来的敲玻璃声，程艺颜和韩清洛齐齐看向驾驶室的玻璃，程艺颜的爸爸妈妈凑在玻璃上盯着两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