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艺颜看着调酒师行云流水调出一杯像可乐一样的长岛冰茶推到自己面前，小小的雀跃了一下，托着脸转头对韩清洛笑了。
她眼里是孩子般的天真，仿佛有两个小月球的浩瀚宇宙，可是她精致的妆容很是惊艳，唇红齿白，黑色的吊带裙冲击着韩清洛的视觉，提醒他程艺颜不是个孩子，不论是心理，还是外表。
程艺颜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味道很像柠檬茶，入口酸甜，第二口能尝出来酒的辛辣，程艺颜喝了两口开始傻笑，韩清洛心里一惊。
“你不会已经醉了吧？”
“没啊！”程艺颜转过来跟他说话，脸颊有两片红。
“你脸红了……”
“没事，颜颜喝酒就是容易脸红，颜颜酒量可好了。”赵然咬着自己的饮料管解释。
“对啊，我酒量可好了！我脸红是因为我缺少乙醛脱氢酶。”程艺颜继续笑。
韩清洛警惕地盯着程艺颜喝酒的次数和她的面部变化，杨涵在一边给赵然讲酒吧的小常识。
程艺颜喝了半杯头脑有点昏沉，脸红得像刚跑完三千米，三个人都被她的脸色吓到了。
“行了就到这儿吧。”韩清洛突然转身站了起来拉着程艺颜就要走。
“我……我还没喝完……”程艺颜两手捧着玻璃杯有些不甘心。
“颜颜别喝了，你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那我能把这半杯带走吗？”程艺颜眯着眼问调酒师。
“抱歉，本店规定不可以。”调酒师面露难色。
韩清洛笑了一下，酒吧打包这种要求他真是第一次听，程艺颜真是天真啊！
三个人送程艺颜回韩清洛家，路上程艺颜一直很乖，靠在赵然身上软软的撒娇，不吵也不闹，酒品很好。看着程艺颜喝下一杯蜂蜜水，赵然想留下来照顾她，但是妈妈又打电话来让赵然回家辅导弟弟写暑假作业。
“颜颜，我的傻弟弟暑假作业没写完，我得回去给他抄数学题，你要乖乖的，好好照顾自己啊。”
“嗯。”程艺颜乖巧地点头，脸还是红红的，眼神迷茫又可怜。
杨涵带赵然走了，留下韩清洛叉腰看在沙发上的程艺颜，束手无措，不过她看起来很乖的样子，趴了半天一根手指头都没动，韩清洛放下心来，打开手机搜索如何照顾喝醉的人。
注意保暖？韩清洛拿了一床太空被给她盖上。
毛巾冷敷？韩清洛打湿程艺颜的毛巾想给她敷到额头上，可是程艺颜趴着，只好放在她后颈上。
蜂蜜水？刚刚赵然让她喝过了。
说话要像对待小孩一样？韩清洛看着她的后脑勺，慢慢下手，轻轻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
没想到把她揉醒了。
程艺颜闭着眼睛嗯哼了两声，挣扎着想翻身，从沙发上掉下来，砸到地毯上，胳膊肘磕到了茶几边沿。
“小心——”韩清洛赶紧把她扶起来。
“对不起……”程艺颜突然道歉，语气有点委屈。
“对不起什么？跟桌子说的对不起吗？”韩清洛真的像哄小孩一样跟她说话。
“嗯，还有地毯，对不起。”程艺颜自己站起来往卧室走，韩清洛跟在后面护着她。
“桌子磕着你了，你干嘛跟桌子说对不起啊？”
“可是如果我不掉下来桌子就不会磕到我啊，还是我自己不好……”
“程艺颜，你干嘛那么卑微？”韩清洛停下问她。
程艺颜正好走到门框，就靠着门框转过身来。
“不懂吧？我这种人，卑微一点才能活得更好……”程艺颜说完就进了房间，想要关门却没拉动门后的磁铁，干脆连门都没关就躺床上了。
韩清洛在门外面看她直挺挺地躺下，有点生气。他知道自己是多管闲事，但他觉得每一个人都应该有独立的思想和人格，都应该尊重彼此，信任彼此，没有人应该为了任何事而卑躬屈膝，大家都是平等自由的。可他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拥有现在的平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眼里程艺颜一个优秀的女孩儿会选择卑微。
韩清洛在凌晨两点半被外面的声音吵醒了，他仔细听着，好像有什么人在翻东西，但是以这个小区的层次应该不会进贼。他套上半袖轻轻地推开门，发现厨房亮着灯，程艺颜的脑袋辗转在各个橱子之间。
“找什么呐？”韩清洛走到她身后。
“是不是我吵醒你了？对不起……”
“找什么？”
“紫菜，我记得我买了紫菜，但是我找不到放在哪儿了……”
“找紫菜干什么？”
“我想喝紫菜蛋花汤……”程艺颜低头揪着自己的衣服，她已经换下了之前的裙子穿上了睡衣，但是没有卸妆，嘴唇周边还留着口红的痕迹。
“你没卸妆吗？”
“好像没有……”
“你去卸妆，我给你找紫菜。”
“谢谢你。”程艺颜低着头隐入黑暗，韩清洛在橱子里翻找，结果刚打开第一个橱子就找到了紫菜，韩清洛环顾四周，自己也不会做紫菜蛋花汤，只能又给她泡了杯蜂蜜水。
大概五分钟后程艺颜脸湿湿的回到厨房。
“紫菜。”韩清洛递给她。
“谢谢。”她接过来，韩清洛顺手抽了一张纸再递给她。
“擦擦脸。”
程艺颜胡乱擦了几下，倒水开锅撕紫菜，把鸡蛋打在碗里搅匀，水开了就一点点倒进去，很快一锅紫菜鸡蛋汤就做好了。
“你要喝吗？”程艺颜看向韩清洛，眼神木木的，仿佛有大海般无尽的忧愁。
“不喝。”
程艺颜没有说什么，自己盛了一碗加了两滴香油，拿着勺子端着碗坐在餐桌边上默默地喝汤。韩清洛看她不想说话，就在她对面坐下看她喝汤，结果她喝了几勺子就开始哭。
韩清洛看她碗里有些涟漪，以为是她喝汤嘴漏，后来直接看到了一滴泪砸进碗里。
“你哭什么？”韩清洛有点慌。
“我没哭……”程艺颜抹着眼泪嘴硬。
“可是你在流眼泪啊。”韩清洛有抽了纸递给她。
“我就是觉得这个汤太淡了……呜呜呜……”程艺颜突然抬头放开了哭，韩清洛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
“别哭了，你觉得淡我就给你加点盐。”韩清洛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但肯定不是因为汤淡。
“我不吃咸——”程艺颜推开韩清洛给她擦眼泪的手
“那我们就不吃。”韩清洛把抽纸盒推到她面前。
“到底有什么好哭的啊？”韩清洛靠在椅子背上感慨。
“你懂什么！你根本就不会懂我这种人为什么会伤心！”
“那你跟我说说，可能我就懂了。”他把程艺颜前面的碗拖到自己这边，给她倒了杯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