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很好。
席延想。
“不过师父,咱们这次来到底是干嘛的?”
“参加婚礼啊。”顾雁生侧头看了他一眼:“我没给你说吗?”
您还真就没有。
“可能是我忘了吧。”顾雁生摆摆手:“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儿。”
“那可是师兄娶亲哎,怎么会不重要?”席延拖了小板凳在她旁边坐下。
“你师兄又不喜欢那姑娘。”顾雁生打了个哈欠:“他有喜欢的人的,你就别掺和了。还有啊,这话别拿到你师兄面前说。”
“能让师兄喜欢的人……一定很好吧。”
“大概?”
师父你好敷衍啊。
席延默默地咽回还想要问的话,给她点了熏香然后轻轻地带上门。
“师父睡了吗?”萧逸站在门口,见他出来,轻声问。
“刚睡下。”席延应了声:“去花园走走?”
萧逸不可置否,直到走出很远,他才偏头看着旁边这个还未及他肩的小师弟:“方才师父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师父武功向来不怎么好。”席延闻言就笑:“她是真的在为你好。”
“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席延想了想:“我觉得的话,师兄不是那等懦弱的人。”
“懦弱吗?”萧逸怔了怔:“很少会有人会用这样一个词来形容我。”
“那原先也有人这样形容过师兄吧?是你喜欢的那个人?”
“师父才让你别在我面前提起。”萧逸失笑:“不过勉强算你没猜错。”
萧逸没看出他这笑里有多少眷念,更多的,像是怀念和追忆这样的情绪吧。
“我觉得,您并不喜欢她。”至少没有那么的喜欢。
“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萧逸随手折了一枝花:“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喜欢她的。”
“别人觉得不重要,重要的是您自己觉得。”席延沉吟片刻:“师父说,因他人意见改变自己的,从来就不是为自己而活。我觉得师父她,是想您为自己活着的。”
“她总是有很多道理可讲。”萧逸意味不明地感慨了句:“可若是我说,我从来在意的都只是她呢?”
席延一惊,心中渐渐浮现出一个荒诞的念头。
“有悖人伦是吧?”萧逸笑了下,毫不在意自己的话有多惊世骇俗:“可情这一字,向来无由。”
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
没有。
可不是所有的喜欢都正确,也不是所有的喜欢都能有结果。
萧逸并不怕世人苛责,毕竟他对这世界实在没有多少留恋。只是,他到底舍不得。
他的师父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他舍不得把她拖进深渊,舍不得她被人责骂,更舍不得她会难过。
他原本不是这样一个会为别人考虑的人的,只是那人是顾雁生。
顾雁生。
萧逸曾无数次在夜里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仿佛要将这名字的主人镌刻到灵魂深处,永生永世无法遗忘。
席延很快收敛了自己讶异,因为他刚才想了想,突然发现,如果萧逸喜欢的那个人是顾雁生的话,好像真没什么稀奇的。
“我被师父捡回去的时候才那么大点。”萧逸比了个高度:“那时候我总想,我一定要快点学成出师。”
然后,杀了顾雁生。
幼时的萧逸有被抛弃的记忆,他独自在城里最混乱的那个区域长到那个年纪,整个人都是被染黑了的。
所以顾雁生救他,他想的也是要快点学成出师,而后永绝后患。
“她大概也是知道的。”只是没有说。
顾雁生活了那么久,不可能连识人都做不到,更何况,那些师兄们也不会任由这样的情况发生。
“她偶尔会说以前的故事,所以渐渐地,我就知道,她这人啊,跟个神仙似的。”
不老不死,不毁不灭。
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就息了要杀她的心思吧,又或许是在更早之前?
“我的记性不错,记得挺多的。”只是所有的记忆,都是有关于她的。
“说句矫情点的话,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是我所有的良善。”
萧逸不是个好人,他自己知道。
他也知道顾雁生其实并不在意自己是好是坏,但是他在意。
他希望他在她眼里永远都是温和有礼,温柔体贴的样子,即使这辈子都是这个样子,他也甘愿。
就像……他那个温文尔雅了一辈子的师兄一样。
“我们总是和一千个人或者更多的人重复说同样的话,但其实你说那么多,都只是希望那个人能够听到。”
“我也是这样。”
席延默然。
然后萧逸丢下他走了。因为顾雁生大概要起了。
“所以你们到底是说了什么?”
饭桌上,顾雁生戳了戳萧逸:“你看他怎么蔫儿成这样。”
跟外边刚下了冰雹似的。
换句话说,跟霜打过的茄子一样。
“我和师弟说今天带您出去转转。”
这么一说,顾雁生就明白了。于是她哥俩儿好的拍拍席延的肩:“别担心,这次不用你提东西。”
那我真可谢谢您嘞!
席延一噎,满腔愁绪也散了个七七八八。
萧逸既然都说了要出去,那就肯定要出去。刚好这久正逢年关,京城里大街小巷人来人往,拥挤繁华。
顾雁生很久没见过这样的热闹,坚决表示自己要压马路。
萧逸自然是没什么不答应的,席延牙酸了一下,不敢不答应。
顾雁生其实没什么很强的购物欲,就是贪吃。所以小半圈儿转下来,萧逸只能再喊几个暗卫出来抱零食。
“师父,烟火快开始了,咱们去桥那边看吧?”萧逸揉了揉自己酸痛的手腕,真诚建议。
再这么下去他手真要残了。
至于让侍卫拿?美得吧。师父好不容易过来看他,怎么可能放弃这个表现的机会。
顾雁生也走得累了,听他这么说当即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