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怜香与中意火速赶回白帝城,叶釜因族中事务、广令也尚有职责在身,出了慧云山地界便与他们道别了。
急急忙忙上路不过三日便赶回了白帝城。中意看到熟悉的城墙以及人来人往的商贩咿咿呀呀了好久,还是什么都没憋出来。
过城门时,门口那处贴了几张缉捕令,像是一位女子,二人也不曾细看。刚进城守城的卫兵就围了上来。
“拿下。”为首的将领,先下了命令。不待中意他们动作,花怜香已经被禁法锁链锁住了,这禁法锁链是十八仙中的执笔先生所创用的是八斤铁,上头写着禁法的符文,符文引用太清玄妙法的锁心诀无欲境以下的修为都很难冲破这样的锁链,各城存有五条禁法锁链为抓捕犯人所用。
中意一时失措,先出言“旬都尉,你们这是怎么了?”中意与百里公子相交甚笃,与旬都尉自然也是认识的。
“奉城主之命,缉拿犯人花怜香。”旬都尉言下之意,是与旁人无关,让中意不要瞎参和。
中意倒是没听出来“所犯何罪?”
旬都尉亮出通缉令于人前,“杀害乌竹观观主之子,偷盗宝物,打伤诸位弟子。”这通缉令上的落款是空桑城印。
中意熟知法典,直言道“落的是空桑城的大印,来抓白帝城的人,城主呢,我要见城主。”
旬都尉与中意扯到一边,小声讲到“你莫要吵嚷,代理城主广瑕已回九霄宫,新城主五日前刚到。”
“新城主?”
“黎载酒。”
这黎载酒是嗜酒仙晚年收的最后一位弟子。号载酒,黎是他的本姓,六御画廊黎家的旁支弟子,早年入学六御画廊,后拜嗜酒仙为师供职雷府,继而出任白帝城城主。
“你且回飞鱼观,羽客我们暂押班房,空桑城便是来要人,也得有中天殿的谕令。”旬都尉只能暂时缓住中意,拿到人城主那边才好交代啊。
“这……”
“大家可都看呢,拘捕令是真,难道你想跟我动手啊。”旬都尉这话便有些威胁在里头了。
这时人群里挤出个人来“师兄,你回来了。”中要许久未见师兄,高兴坏了直接冲了过去。背对着羽客,便是一个眼神也没有给花怜香。
花怜香见中意与旬都尉据理力争,本就是费口舌的事儿自己乐得看着,但是见中意的气势渐渐弱了本还有些担心,来了个中要连自己都看不到,飞鱼观这是怎么了?
花怜香刚要出言,旬都尉马上使禁言术也省得再生枝节,与两边的兵卒道“带走。”
中意急要去追,中要拦下了“师傅说了无妨的,羽客该有此劫。”
花怜香一路到了城主府,也不过堂,也无审问收了锁链解了禁言术直接收押班房。
班房四壁用砖块垒成,砖块内嵌着六银石,这种石头能阻隔外界,布置的结界强度更高。木桩结构一间一间,地上铺着一层稻草。俨然这个地方是收拾过的,没什么异味,桌上还备着几碟小菜和一壶酒。
花怜香问随行狱卒“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阶下囚还有这待遇?
狱卒道“羽客是百里城主的恩人,我等都心存感激,略备了小菜给您接风。”
“这样怎么好,大家破费了,破费了。”花怜香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这几日就委屈您了,这儿我也不大方便常进来。您先歇息吧。”狱卒也没有多言,先退下了。
花怜香看着桌上的小菜,先斟了一杯酒品了酒香“极好,是初春的杏花酒。”
中意一行人回到飞鱼观,中意先拜见了师傅当康道长再到各处上香磕头。申时再向当康道长献茶,才有时间谈这乌竹观一路的事情。
“弟子愚钝,请师傅训示。”中意跪在一旁等待师傅教训。
当康闭目良久,方才言道“乌竹观的事儿恐怕不能善了,又有妖族牵扯里头。中天殿那里有涂山神使出面,就怕游龙与泾川之主搅在一起,这事就不好办了。”
中意听得仔细,交到白帝城城主手里。这样先稳住各方,谁都别想先出手。“那中天殿又有什么说辞?”
“百里城主回到东都城,自然会将自己被困北涯的事情上禀清楚的,羽客出手也算合情理了。”
“是。”
“只是九瓣金莲……”睁开了眼睛,看着中意还跪着,指了指椅子让他坐下。
中意坐定,便说道“可狠的就是此处,他为提高自身的修为强行化蛟,九瓣金莲与他融合了,连天雷都不曾奈何得了他。”回来的路上,花怜香与中意说的明白,中意只感叹自己没有福气能看到天雷化蛟这一幕。
“他有空桑城城主为证,贼喊捉贼。少不得……”
“我们也有人证。”
“谁啊?”
“广令!”
“游龙寿宴又未曾请他,他为何出现在那里……”当康不解,扶着胡须喃喃自语。
“师傅,眼下只能让羽客呆在班房了嘛?那新城主是什么来头啊?”
“黎城主是雷府出身,又是嗜酒仙的徒弟。嗜酒仙原是北岐门门主的师叔,虽说他年轻,可论辈分与我平辈。”
“弟子孟浪了,请师傅责罚。”
“我看你是性子玩野了,这几日留在观里好好诵读南华真经,修修性子。”中意点了点头,行礼打算退出丹霞居。
中意想起四下未曾见到寸心,又问道“对了,师傅。叶大哥送回来的小女孩呢?”
“去问中和吧。”当康也不多言,又闭目打坐。
中意哪有心思读南华真经,直接去找了中和,中和正在东廊挑拣着收回来的桃花花瓣。
“师妹。”中意凑到中和跟前,从怀里掏出一个犀牛角的梳子献宝似的递到她跟前。
中和放下手里的桃花,笑着答道“师兄。”
“都说犀牛角的梳子养发,师妹用最好了。”
中和接过梳子满心欢喜“谢谢,师兄。”中和看出了中意的心思,收起了梳子“师兄可是要问寸心姑娘。”
“对啊,她人呢?”
“叶公子送她来观里后,第三日东都城就来人了把她接走了。听师傅说寸心是朝恩殿的都护独孤氏家失踪的小女儿。”
“寸心六岁走失,如今六年又过去了,怎么确定是他独孤氏的女儿,别弄错了。”中意心中存疑,
中和摇了摇头,说道“不会的,师兄可能不知道,独孤氏的血有驱魔的功效。”
“驱魔?”中意有些失落,袖中手里还握着一柄犀牛角的梳子。
“托师兄的福,师傅将弟子院请人翻新了一下,陈设都换新的了。”
“哦哦。”中意答应着,便向南边的诵经堂走去。
中和心想师兄这是怎么了,仿佛换了个人一样连话都变少了。
见中意走了,中要才从后面的假山那块走出来。
中和笑调侃道“二师兄,什么时候也喜欢听墙根啦。”
“刚才。”中要不尴不尬的回答了两个字。
中要看着中和手里侍弄的桃花,又言道“最近城里戒严,师傅说还是少出门的好,这桃花绯红是卉楼外头那边桃林的花吧。”
“失生魂的事情,还没有眉目吗?”中和关切的问道,
“是啊,算上昨天的已经三起了。”中要面上露出不忍之色。
自四月十七起到如今五月初四,短短半月又正值白帝城城主交替,生出了三起生魂失踪的案子。第一位是失魂的是一个身无分文的赌徒,第二个失魂的是董家夫人,第三个失魂的苟家的小妾。
人由三魂六魄赋予躯干而组成。失生魂便是在活人身上剔下一到二片魂令生者失魂,其过程阴毒,为天地所不容,乃无神阁内的禁术之一,名为“窃魂术”。失魂的生者会记忆错乱,时而痴呆,时而癫狂,语无伦次,寿不过五载。
且到了第二日,中和与中意到班房去探望花怜香。
在稻草上睡了一晚的花怜香,显得有些疲惫。望着他们装作可怜兮兮的样子,抱住中和就哭“小没良心的,你可算来了,带我走啊。”
“羽客。”中和挣脱了热情的拥抱,花怜香这才瞧到中意手里怎么还有一个食盒。“是打算让我常住吗,怎么没给我捎一床棉被来。”
中和接过食盒,一边将菜摆到桌子上,一边说道“原本是打算的,只是天气渐暖也用不上棉被了。”
花怜香气得很,去一趟乌竹观两次差点小命都保不住了,好不容易回了白帝城,直接下了狱当真是流年不利。
“备了些羽客平日爱吃的小菜,师傅让您委屈几天,黎城主按规矩办事儿,只要中天殿的批示下来。您就能出来了。”中和宽慰着花怜香,把她请到了椅子上坐着,又精心布菜。
花怜香也不能太拂了她的面子,就势坐下,刚吃了两口就感觉中和说的话里有话。黎城主办事儿规矩是一档子事,中天殿的批示能否落罪是另一档子事。拘着她在牢里托着乌竹观的事总归是个疙瘩。
花怜香啪将筷子拍在桌上“一不做二不休。让你师父招来你祖师,支会南海神一声,我和他杀上乌竹观生擒游龙了事儿。”
中意瞪大了眼睛,又劝道“您消停些,在这里安生呆着,中天殿的批示不会生变,您定能出来的。”
“我这法子是最好的,侍弄的花草若是从根上坏了,只能连根拔起。那游龙失了道心,迟早生祸。不如……”花怜香的话还没有说完,
中意直接断了话头“您就先吃吧,再生出旁的事来,黎城主的脾气我等都不大清楚,别直接把你交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