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云小妮眯起眸,敏锐的捕捉到渐行渐近的脚步声。“有人!”这些年来,武功益发增进之时,她听声辩位的功力也跟着益发敏锐,依着脚步落地的力道,她轻易地辨出了来者。
“啥?”看着主子分毫不差地将重剑甩回墙上的饰架之上,再利落地拿起绣花绷子,温雅地倚窗而坐,纯儿一头雾水的楞在原地......未多时,云县令推门而入,诧异地瞪大眼,定定地看着女儿——只见云小妮垂敛美目,两指捻着绣花针,婉约地发鬓边轻画了两下,低头绣着花。
银色的绣花针,随着姑娘起落的纤指,在大好日光下,发出刺眼的银光。
奇迹唉...!瞧精力充沛的女儿此时一副大家闺秀,捻针绣花的模样,云县令眯着眼,眼角沁出感动的泪光。早些时候他还后悔把一身武艺传授给女儿,以致造成她今日过度醉心武学的结果。
无奈,在他惊觉事态严重时,一身好武义的女儿,已被他调教得比一般大家闺秀更加飒爽、豪迈了。
这些年来,女儿成天把打打杀杀的事挂在嘴边,最大的心愿便是成为行走江湖的侠女,若再这么下去,已至适婚年龄的云小妮,会因为没半点姑娘家的模样,而成为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就是如此,他才不得不逼她“弃武从文”。
“我们小妮终于开窍了……开窍了……”收回水葱般纤嫩的玉指,云小妮佯装诧异地唤道:“爹爹,您几时来的?”云县令耳底落入女儿又轻又柔的问话,一瞬间恍然,好半晌才回过神道:“刚到、刚到。”
瞧爹爹吃惊的模样,云小妮朝贴身丫鬟努了努下颚。“纯儿,你还杵在那儿发什么楞,快去帮老爷斟杯茶。”
在自家主子出神入化的“变换”下,纯儿赶忙回过神,替老爷斟茶。云县令兀自陷入教化女儿成功的喜悦里,偷偷觑了眼绣花绷子上的花样问:“小妮几时可以帮爹爹绣个荷包?”
荷包?!云小妮顿下手中的动作,眨了眨眸,不发一语。
霍地,大眼瞪小眼,气氛整整凝滞了好半刻——“心肝儿,怎么了?”云县令小心翼翼地问。
云小妮娇俏的脸庞堆满隐忍的笑,微眯的杏眸中隐藏着凶光。“爹爹,您会不会想太多了?”
“爹爹的要求很过分吗?”云县令捻了捻胡须,一脸不解。
“不过分,既然是爹爹要的荷包,妮儿自然是要将对您的爱,一针一线的缝进荷包里。”她说的咬牙切齿。
云县令怎么听,都觉得女儿这番话刺耳得很。
但他依旧将方才入耳的语调认定为是自己的错觉兀自让感动的情绪,左右着他的心境。“说的是,爹爹的心肝儿、爹爹的好妮儿......爹爹好感动......”怔怔地将茶递给老爷,纯儿满脸讶异,俨然不知该说县令大人太好骗,又或者是千金主子演技过人。
微凉的风徘徊在山间,不经意吹落了山间晚榭的春樱。
粉红色的花瓣随风轻扬,飘进半敞的轩窗,落在榻上男子挺直的鼻梁之上。微弱的光透过窗棂洒落,那光影落在男子挺直鼻梁上的粉色花瓣,衬着男子白玉般的肤色,像幅美丽却诡异的画。
“唔......少寨主变了。”立在床榻边那身材魁梧如山、满脸落腮胡的壮汉酌量地,低,吟了一声。
“都过了十年。样子自然不一样了。”双手交握在胸前。悠哉倚靠在床柱旁的白衣男子跟着说。
壮汉歪着头,打量少寨主俊秀温雅的睡容,不敢置信,不过才十年的光景,记忆里的野男孩竟会变成这副模样。
“唔......像娘儿们。”壮汉落下断语。
白衣男子闻言。眼皮子撩也不撩地淡道:“像不像娘儿们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少寨主歇着。”
壮汉惊道:“都睡十来天了,少寨主再不醒,老大说不定会吼聋你的耳。”
“那也没办法。”白衣男子耸肩,一脸听天由命的模样。
“呿!天底下还有像你这般不负责任的大夫。”
薄唇绽出一抹温雅的笑意,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我这不负责任的大夫。可是【卧罗煞】的药王神手。”
壮汉冷笑两声当作回应,正打算伸手捻去少寨主鼻头上的那片花瓣时,榻上的男子陡地睁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