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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明珠逝

黑夜降临,如霜的月光洒满墨黑大大海,寒风血腥,海水浑浊,莲姬身躯上已是污浊不堪,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般。魔兽被杀怕了,纷纷逃命散开,不敢再过来,大海渐渐得就平静了下来,浪涛雄浑,低吼如泣,水晶墙放射出冰雪之光,柔亮奇丽,它无穷的延伸开去,在海水的拍击下闪现白光波浪。远方的魔兽也安静了下来,大多都露出海面对月长鸣,凄厉苍凉。

耳闻目见者俱是世界末日的惊惶和悲壮,各种阴灵戾气混淆在一起,空中大海同样的混浊,一抬头,唯有那星空依旧,以灿烂繁华昭示神的冷漠。

莲姬也累了,龙之本能,她望向苍月,本欲啸之,却有心无力。她向外飞了数十里,到海水中冲洗一番后重新飞回空中,亮白的身躯恢复明净皎洁,晶莹如雪。月边出现一环朦胧的月晕,乳白之色,美丽如纱。又有流星坠落,砸落在水晶墙上,轰击出滚滚光涛,荡漾银河九曲,流星不断,光涛不绝,但无一颗能够突破这脆如薄冰的水晶墙。

天珑说过,冰莲物化为一朵冰莲花正是这《天机图》的灵魂,那这结界也便是有生命的,冰莲仍时刻对抗天劫,真不知他能坚持多久。而照此说来,他既然能制造出如此强大的结界至少也有圣者修为,可他究竟是谁呢,难道真的是圣美人!

莲姬与冰莲的接触并不多,对他的身份不甚了解。此时此刻由衷升起一股莫名的情感,也不知是崇拜还是惋惜。

圣子、圣使、圣甲卫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然而自己呢,又该何去何从。身边魔兽虽然不足为惧,但经过一天的苦战也该休息一下,于是莲姬又飞到太空中,撑起结界就打算睡去,可一闭眼耳边就传来灵力轰炸之声,犹在身边,惊心动魄。

弟弟和丈夫正在异度空间奋战,我又怎能安心睡下,可我只有青仙修为,无奈无法逾越天界,苦于爱莫能助。不知他们会遭遇怎样的对手,宇宙之大,十八重天成立至今也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修成神圣者更是不计其数,单靠他两个逆天而上真无异于蚍蜉撼树。但事已至此别无选择,只能奋力一争。如果他们成功了,能够突破十八重天的禁止又会怎样呢,圣美人是否真在无极天界,创世元神是否会容忍原谅他们,即便真得找到了圣美人,那他们还能回来吗!

还有冥渊,一旦他开始了吞噬这个世界,恐怕《天机图》也未必能够承受他的神力。可是圣子不在,还有谁能找到第十八颗龙珠?

乱了,全都乱了。一觉醒来,天地巨变。

流星,又有流星从背后飞来,一下打进莲姬体内,如蛊虫一般向她腹部钻去。莲姬急忙郁结血脉加以阻滞,可那流星却是无形之物,在蓝血中迅速融化透过六脉化进她子宫之中,然后种子一般萌发生根,急剧吸收起她的灵力又发芽吐叶,结蕾开花,绽放开一朵莲花。

莲姬惊慌错乱,急忙运集灵力想将那莲花化掉,但运集起的灵力却被它所吸收,反助其生长。花瓣脱落,在她子宫内形成一层结界,继而莲子再生,第二次生长又绽放开一朵莲花,将莲姬的灵力吸取大半,根须便钻向她龙珠很快就形成包拢之势。

对此莲姬竟无可奈何,想把龙珠吐出也为时已晚,不知这流星到底是什么,蓝血及时融化进莲根里封印住它的生长才得以保住龙珠免受毒害,但也无法将这莲花化解。

精灵的身躯纯净如水,是极好的孕育之地。一些无道的修仙者便借助精灵的这种优势将自身的仙孪植入女精灵子宫中,既能借体修身,还能将精灵的灵力吸收为己用,待到仙孪成熟时便连母体的元神也一并吞食。

以内视力观之,腹内这莲花竟是玄黑之色,墨色是魔的颜色。莲姬猛然间想起:邪魔逃出魔方,将元神分散成一亿份布满银河星系,以流星的方式侵入女子体内以孕育魔胎。

难道我被邪魔选中了。

莲姬几乎被吓昏过去,她不知道该如何自救,只好再次求助于冥灵。

“我怀孕了,但他是邪魔的分裂元神,灵儿妹妹能不能帮帮我。”

冥灵看了看莲姬的肚子,碧绿眼眸中灵光闪烁,暗涡浅旋,看了一会后眉头便皱起来,托起下巴努嘴想了想,摇摇头叹气道:“不太好办哪,这邪魔的力量丝毫不在我之下,要想除去他还真有些难办,我看你不如就留着他,对你也没什么坏处啊!”

“灵儿妹妹就别开姐姐的玩笑了,等他第九次开花会要了我的命的,灵儿妹妹你神通广大,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有到是有,可是我不想帮你哎,难得你被邪魔看中我正好可以利用你看一看这邪魔有多大能耐。”不等莲姬有何反应冥灵就已祭出搜神瓶来将莲姬吸入了瓶中,提到耳边晃了晃,无比得意地哈哈笑道,“你就乖乖在我瓶子里呆着吧,等我把那邪魔收服了再放你出来。”然后看向了银河之心,憧憬念道:“再有了邪魔元神就可以把神冥魔三元合一了,如果我成功了,这个孩子说不定会是宇宙第一呢!”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向四周看看,放心下来抚了抚胸脯,“可千万不能让姐姐知道了,也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最后碧光一闪再次消失而去,到圣域去继续观战。

十八重天,混沌、暗黑、玉徽、紫清、珈蓝、太虚、星空、广寒、少桓、天牢、梦幻、云海、皓宇、太桓、异度、圣域、太宇、神府。刚刚突破少桓天界时清珑与圣灵就已惊动了神明,受到了战斗仙人的阻截。途径天之缝隙时更是不知屠杀了多少魔兽,也因此而惊动了邪魔,遭遇神魔的合力诛杀。清珑屠魔,圣灵诛仙。为了寻母,为了复仇,两个都已疯狂,比邪魔更加可怕。

冥灵对此十分欣赏,暗中予以协助,将被杀的仙魔的元神和灵力全部收入搜神瓶中,喂与清珑与雪儿的孩子吃下。孩子迅速长大,已有人形。

魔兽的数量成倍剧增,不断爬上大陆,对第一道防线进行连番进攻,但全被战军所阻,双方的伤亡都十分惨重。

圣子不在,四方战军都无法重生,最多只能再坚持半月。凡人听闻魔兽之凶悍残暴更加惶恐不安,人们呼唤救世主的降临,却怯于自救,几乎就要放弃生存的信念,联合国会对此苦无良策。

夜深了,白鹤塔通体放射出雪白光芒,白光如雾气一般升腾飞天,化作白凤凰遨游苍穹。

紫云在仰望星空,夜风习习,她紫衣蹁跹。

陪伴师傅身边的是师娘,终究不是自己,师傅临走之前甚至都不曾单独见自己一面,如此之匆忙。

一段痴情,就此灭亡。

她把项上紫珠含在嘴里,温柔地抵在唇下。想曾经,那时自己才五岁,师傅为修炼冰魄来到紫云山,把自己收为徒儿,把自己抱在怀里,送自己莲花、紫珠和玉箫,当时便承诺只要把紫珠含在嘴里就会出现在面前。十七年来一千二百七十七次,师傅只失约了三次。

那是多么美好的记忆和回忆,有几次只是太想师傅了,要么就是有美景美食想与他分享就将师傅请来,得他片刻的陪伴,可以服侍他左右,心里不知有多惊喜。

可是,除此以外师傅也几乎从未主动找过自己,他总是那么的忙。而自己奔跑九州,济世救人,也只不过多为师傅分忧,争取能够有资格可将他暗恋。

其实,自己对师傅的暗恋与痴情他又何尝不知,也正因如此才会有意无意地疏远冷落了自己吧。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清珑,他竟然和师傅一模一样,于是总忍不住将他注目凝视,将他当做师傅,爱怜滋生,也终于在皇宫时情不自禁,弃顾相拥,那炽热而温柔的感觉至今流淌血脉。

最苦单恋相思泪,倾城不换两心知。

难道这紫珠就是传说中的相思泪吗。师傅究竟是谁呢,我们的莲花是师傅赐予,并非天生,可他为什么会选中我们,对我们如此的怜爱呢,几乎就是在补偿我们前世的恩情了。

师傅的身份只有师娘知道,所以师娘对师傅的感情才会如此的真切深刻。

如果说这灭世劫难当真是传说,那么世间的一切岂非已被注定。人类的反抗是否无济于事,师傅已离去,身为圣使传人的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珑儿,你还是否会回来,绝境中你终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为了母亲而放弃一切。

失去了信仰,生无所望的我也该择时献身了,只为了师傅。

思绪如烟,心正飘渺。

无尘悄然出现在身边,一句话打破了梦一般的宁静和水一般的平静。

“刚从前线运来一头魔兽,仙子要去看一看吗,说不定可以找出它们的破绽。”

“好吧,我们这就过去。”

紫云将紫珠小心地吐出来,捏在指间小心地亲吻,然后随无尘一起飞下塔去。

这是体若大象的小型魔兽,全身布满坚硬的甲壳,被光剑射穿大脑毙命。身子正在石化,散发出酸腐的恶臭气味儿。国会大部分成员已围在魔兽身边,见紫云走来忙让出道路。龙紫星说道:“真儿,这魔兽是三天前被杀死的,你来看一看吧!”

“是,请各位稍微后退一下。”紫云仙子从右手中放出一道紫光注入魔兽额头,紫光在魔兽身躯内扩散开来,将它全身彻底探查一遍,紫云把紫光收回,对身边无尘道,“我需要取出它的心脏。”

无尘从指尖祭出一道剑光,变幻指法,很快将魔兽分解。

心脏裸露出来,被包裹在一层坚硬的笼形骨骼之中,心脏形似章鱼,乌黑如炭。恶臭气味浓重刺鼻,害得众人不禁掩鼻捂口,叫苦不迭。

紫云屏住鼻息,以天目凝视那心脏,脸色渐渐苍白,说道:“这头魔兽,还只是个婴儿。”众人一听无不凛然惊骇,紫云又解释道:“我说它是婴儿有两层意思,第一层就是它还可以成长,按照我的猜测这应该就是洪犸兽,据《神环梦旅》的描述,它的成年个体至少要比这个大三十倍;第二层意思就是进化,魔兽之中十有八九都有进化的潜能,但又各不相同,这洪犸巨兽的进化力就是能够石化,你们看它的半个身子已经变成了岩石,而激发这种进化力的应该就是重生了。”

“难道我们杀不死他。”

紫云摇摇头,目光一直盯住那心脏不放:“这只是最普通的魔兽,一般的武器就能杀死他们。但它不完全是魔兽,因为,因为——”

“仙子但说无妨,我们也必须了解事情真相。”

“是螟蛉,它受到了螟蛉的侵蚀,表面上是魔兽,其实是受冥族的控制。”然后她又断断续续地将螟蛉和冥族略作解释,遂强调道,“这些魔兽虽然是从大海里出来的,但千万不能对它们用火,否则它们会浴火重生,到那时我们的武器就奈何不了它们了。杀死它们唯一的方法也就是杀死它们的心脏,用铅,铅可以融化进它们的血液里阻止它们的进化。希望国会立即做出对策,尽快制造出含铅的箭来,加强训练军队的射术,对付那些巨型魔兽也需要巨型的弓箭。”

龙紫星当夜便召开国会商议具体方案,次日便付诸军事。魔兽的这个秘密几乎把九州的命运和战斗意识都推向了崩溃的边缘。论实力,人类远不及魔族,任谁也毫无一丝胜算,只能拼命。但还未真正轮到人类战斗就已有人做出了退缩,时时刻刻都有大批战士由于恐惧而弃兵逃亡,即便勉强留下来的也只有半数仍保持有视死如归的决心和意志。

民众的自信急需被唤醒,但圣使离去,圣子失踪,还能有谁拥有这等号召力和感化力。

玄燕提出去寻找圣子,对紫云加以逼问,不惜以死要挟。但紫云已立誓要为清珑保守秘密,无奈之下只好跪求道:“请姑姑原谅,这是珑儿的命令我绝不敢违抗,而且我也以圣皇娘娘的名义立下誓言,所以,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把珑儿的决定说出来的。你如果真要以死示忠,那真儿也只好以死赎罪了。”

“可是——”玄燕也不好再加逼迫,婉言道,“那你能不能给我一些提示,现在九州需要他,如果他再不出现我们就真的完了。真儿我相信圣皇娘娘也会体谅你的。”

“您请想一想珑儿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他从未改变过自己的追求,尤其是这最后时刻。”

“寻找母亲,你是说他去寻找主人了,可是他到哪儿去找,难道他已经知道主人在哪儿了。”

“这个真儿就不知了。”

玄燕懊悔自责道:“珑儿又丢了,这要我们有何用,真儿他还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你必须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们宁肯放弃天下也不能失去圣子,这道理你明白吗?”

“真儿明白,只是——”紫云万般痛苦,只好再透露一些秘密道,“其实我也只之知道玲儿和雪儿都已离他而去,他似乎是不得已而抛弃了一切,只希望在临死之前能够见到母亲一面。所以——”

“所以怎样,他,他不是已经突破了无极了吗,他怎么可能会死呢!”

“没有,珑儿还不是那么懦弱的人,他不是选择了死亡,而是,逆天,借助屠龙将自己的力量无限的提升,从紫清天界一直打上无极天界去回到圣皇娘娘的身边。”

“你说什么?”玄燕险些栽倒,双手不住颤抖,脸色瞬间煞白,“逆天,他竟然逆天,这会遭到天劫的,一旦惊动了上古神族必定惹来神罚,他这是在走死路啊。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她突然大喊,如暴怒的魔兽死死盯住紫云。

“我,我——”紫云步步后退,她没有想到玄燕的反应会如此之强烈。

“我去找他。”玄燕猛然镇定下来,做出了选择,“他为寻母而活,我为护主而重生,这天下就交给你们了。”

《天机图》只许出不许进,玄燕飞出四层水晶墙,穿越珈蓝幻境来到太空之中。她目前只有碧仙级的修为,只能到达太桓天界,她没有凤凰的重生之能,没有突破无极,也没有圣灵的协助,中途不知将遭遇多少魔兽,就这样只身一人去寻主,简直比圣子还傻。但她已做出了选择,并决定坚持到死。

天将亮时,明珠叫来了冰冰:“现在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妨以真实身份对我。”她在丈夫身边轻轻地坐了下来,高贵如皇,目光柔和的看着冰冰。

“师娘,孩儿不明白您的意思。”冰冰怯懦地站着,雪白的身躯上流淌着羸弱之气。

“冰莲已死,他对你的禁制自然也就消失了,我知道你就是冥族四大冥尊之首的冥姬,可以模仿一切人的一切,相传也没有人能分辨的出来,我也不能,不过你对我不必隐瞒身份,我知道你接近珑儿的目的,只想在临死之前找个说话的人。”

“你要死,什么时候?”冥寂果然也就不再模仿冰冰,大大方方地坐了,一脸天真的看着明珠,目光纯净,充满好奇之意。

“很快,而且是死在你的手里。”

“哦?”冥寂点点头,憨憨一笑道,“我本来也是要杀你的,然后在毁掉这莲花。如果你求我的话我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把你们合葬。”

“不必了。”明珠无比镇定,神情与目光均毫无惊动,“我现在已是一无所有,何必在乎这一副身躯,如果你想用的话请不要客气。”她从容一笑道,“模仿我岂不比模仿冰冰更好玩儿!”

“也对呀。”冥姬一眨眼就变成了明珠的摸样,无论什么都丝毫不差,就像二人之间隔了一面镜子,在一眨眼她又变回了冰冰,看了明珠一眼,“不过要不要变成你是我的事,用不着你来多心。我也不想在怎么羞辱你了,还有什么遗言都赶快说了吧,说不定我心情好了帮你完成几件!”

“我已无任何留恋,本来是想再见珑儿一面的。”

“好说。”又一眨眼冥姬就变成了清珑,“师娘您放心去吧,在天堂里等我。”

明珠目光凝结,泪湿玄眸,感动一笑道:“珑儿和他娘一样美,没想到你竟能将他也模仿出来,而且连我都寻不出破绽,真是多谢你了。”

“可我毕竟不是。”冥姬哀叹一声站起身来,竟又变成了宇麟玲,“听说圣美人四大侍女中有个叫青鸾的,也和我一样可以模仿一切,真想和她较量较量,如果你能满足我这个心愿的话,我也可以满足你一个心愿,无论什么?”

“她输了,远不如你。”明珠也站起来,回忆起美好往事,“青鸾不能模仿出圣美人,因此输给了她成了她的侍女,而且她在皇宫模仿宇麟玲时也被珑儿看出了破绽。你还想吗?”

“想。”冥姬又变回冰冰,严肃道,“因为我不能确定她是真的不能还是故意要那样作。”

“她还是不如你的。她只能模仿别人的身体不能模仿他们的能力,你就不同,这一点我可以保证。你还要和她比吗?”

“当然要,就比我们都能做到的。你死期到了,自己动手吧!”

“谢谢你满足我最后一个愿望。”

明珠的身躯融化成白烟,白烟凝结成一颗白色的明珠镶嵌在莲花心。

一会过后紫云进来,向师娘请安:“师娘您找徒儿来有何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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