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银白色的蛟龙飞走以后我还在怔愣。真的太帅了。简直就是我的理想型啊。就是不知幻化成人形是个什么样子,一定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甩九千岁这个浪荡子十万八千里。
蛟龙飞走后我独自一人待在凉亭里,一会儿转圈圈,一会儿玩雨水,甚是无聊。
终于把九千岁等回来了,九千岁一回来我就询问情况。九千岁告诉我北海龙王痛失幼子。这事情也是与凡人有关。龙王幼子顽皮,独自偷跑到深山密林中玩耍迷路,突遇野兽袭击。受伤的龙王幼子化出真身,不想却被歹人遇到。那人听说龙筋可治百病,使人长生不老。便生出妄念,将龙王幼子抽筋扒皮。龙王最终见到幼子惨不忍睹的尸首,悲痛又震怒。天界如今也是炸开了锅。龙王找到天帝天后讨要一个说法,否则凡间大雨就不停,龙王一怒之下都差点要把凡间淹灭。
我看了看天上还是落雨纷纷,因为连日的大雨死了这么多人,难道还不够给龙王幼子陪葬的吗?我在心里默默想着,又替龙王哀婉,又替凡人伤感。各类心情交叉复杂。也不知道这件事天帝和天后会怎么处理。
这大雨,整整持续了三个月,庄稼果木那是颗粒不收了,房屋坍塌,洪水冲击,山体滑坡,各种灾难频频袭来。待到大雨停下,又是终日的阳光暴晒。各种尸体腐烂,伴随而来的便是瘟疫。街头巷尾再也不似从前那样繁华热闹。来往的人们都是行色匆匆人心惶惶,酒楼饭馆也不似从前那样人声鼎沸,大家都是满面愁容。药材铺的药材也是缺货断货频频涨价。米面粮食更是供不应求。到处都是病死的饿死的凡人。
我问九千岁能不能出手相救,九千岁告诉我若是神仙罔顾天界纲常,便也是犯下滔天大罪。凡人是在为自己的行为付出血的代价。这是我们谁都无法阻止的。我心情异常沮丧,每每看到外面的场景,都忍不住叹着长长的气。
就在凡间已经变成人间炼狱的节骨眼儿上。终于,听说来了一位神医,靠自己了不得的医术,游走于各个地方,救了许多人的命。
不想一日,我也得幸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神医。
因着九千岁说我们不能用法术救人,我们又不懂真正的医术,但我们有银钱啊,所以我们就想到了搭棚施粥。每日城中央的空地上都会有一个冒着炊烟的棚子。我负责煮粥,九千岁负责给排着长长队伍吃不上饭的人盛粥。
虽然我不会烧饭,但烧柴煮粥我还是可以应付的。虽然每每都弄的脸上像花猫一般,但能帮助这些吃不上饭的人,我还是每天都忙的热火朝天。
饿死的人抑制住了,可是这生病的人,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街边还是充斥着各种病痛的哀嚎。
终于,一个清瘦男子来到这里,不时在路边查看着病人的症状。不远处传来一位老妇人的声音,“神医,是神医,神医你终于来了,我们有救了!”
我寻着声音望去,只见百姓们都匍匐在地上向他们口中的神医磕着头,不时传来“救救我们吧,我们不想死。”之类的哀嚎恳求声。
那清瘦男子立马扶起在地上不断磕头的人们。仔细看去,那男子肤白且清瘦,面容平淡,身边还带着一个帮他提着药箱的小童。他好像感受到了我在看着他的目光,抬起头向我看来。他像是认识我一般,看到我先是微愣,又看了看我身旁在盛粥的九千岁,没一会儿,刚才的神色便消失不见了。他低下头,继续查看着躺在街边地上的人们。还写下药方,吩咐小童前去采买。
整整一日,那忙着医治病人的身影,都没有停下,水米未进。见状,我趁空闲,盛了两碗粥向他们走去。
那神医的小童也注意到了我。他张了张嘴,像是要说些什么,却最终又憋了回去低下了头。那小童长着一对灵动的大眼睛,说不上来,总感觉异常的熟悉亲切。
“都一天了,喝点粥吧。”我递上手里端着的稀粥。
清瘦医者头也没抬地接过便喝了起来。他身边带着的小童望了望他,也如医者一般头也没抬地接过喝了起来。一饮而尽后,医者说了一声“多谢。”便将空碗还给了我,然后继续忙起了手里的活。
“你认识我吗?还是见过我?”我脱口而出,向清瘦医者问道。
他先是动作微微一停顿,既而又立马继续忙着手里的事回答说“不识。也未曾见过。”
我想继续追问点什么,九千岁却在身后叫我快些过去。我赶忙向粥棚跑去,一边跑一边回头张望,却看到那小童偷偷地抬头看向我,发现被我看到,又赶紧低下了头。
我确定我没有见过他们,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为什么。
回到粥棚九千岁埋怨着我送个粥去了那么久。我告诉了九千岁那个神医和小童的奇怪之事。这也引起了九千岁的注意。九千岁抬起身来望向他们,仔细地观察了很久,但也并未发现什么异样。我只道可能是我自己多想了吧。
晚上收拾着空空如也的粥棚,我和九千岁回到客栈。每日如此,真是累死我也。一进房间,我便躺在床上将身体摆成了一个大字儿。肚子跟着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天降大灾,总觉得自己继续大鱼大肉太作孽,每日只吃两个馒头充饥,也确实是难为自己了。
九千岁见我躺在榻上任凭肚子咕噜叫着的惨样,九千岁慢悠悠地从衣袋里掏出了一包东西。我瞬间两眼放光地从榻上弹了起来,盯着那包东西。
九千岁笑着摇摇头,一边打开那包东西外面裹着的油纸,一边说:“别只两眼放光地望着了,赶紧过来吃吧,是桃酥。”
我一听,赶紧跑到桌前,看着那油纸里香喷喷的桃酥。我拿起一块就要往嘴里放,想了想,又放下了。
九千岁讶异地看着我询问道:“怎么?不是饿了吗?怎么又放下了?”
“九千岁,外面那么多人吃不上饭,我却在这吃桃酥,良心上太过不去了。”
九千岁笑了笑,大手抚上我的头道:“你不必良心上过不去,我们已经救了那么多人了,况且,这几日你也只是啃了几个馒头,你本来那么贪吃的人,把银钱全用在给百姓施粥上了。就这么几块桃酥,不会有人责怪与你。”
听了九千岁的话,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桌上的桃酥说:“那我就吃一块。”
九千岁又轻轻点了点我的鼻子说:“全吃掉。若是你吃不饱,哪有力气天天烧柴开灶给他们煮粥?快吃吧。”
从未想过,这一点桃酥竟会如此珍贵。我把第一块递到了九千岁嘴边。“你也吃。”
九千岁笑了笑一口咬了下去,一边吃着一边说:“傻石榴,本仙是仙家,怎么可能饿坏?”
日日和九千岁在一个房间,也慢慢习惯了,每日我要沐浴的时候,九千岁都会到外面转一圈再回来,晚上搂着我就寝,也并没有再做什么过分的事,虽然还是很别扭,但就算抵抗,也还是会被九千岁时用法术给困在榻上。
施粥这几日,每天我都累的腰酸背疼腿抽筋的,连胳膊也是累到抬不起来。龙王幼子这一命,没想到却牺牲了这么多无辜的凡人。
一连几日,我都观察着那个神医和小童,再无发现什么异常。他们日夜照顾街边的患者,直到他们有所好转。
一日,我和九千岁施完粥,回到客栈,正在楼下准备吃点儿馒头充饥,不想,那神医带着小童却走了进来,询问掌柜是否还有房间,起初他们没有看到我们,直到我挥手喊着“神医,这里!”
他们才留意到我也在这边。我跑上前去问道:“你们今日也要住店了吗?”
神医见我,眼神稍有躲闪,却还是点了点头。
“这么巧?我们也住在这里呢。”我热情地继续说着:“这几日,见神医也是忙前跑后为患疫者辛劳医治。也真是辛苦了,不如这边和我们一起坐下,用点干粮和茶水吧。”
那小童闻言抬头看了看神医。却听神医道:“这几日太过劳累,就不叨扰二位了。告辞。”说罢,便在小二的带领下向楼上掌柜给安排的房间走去。向楼上走去的时候,还侧目看了九千岁一眼,然后低下头匆匆上楼了。
我回到座位上询问着九千岁,“有没有觉得他们二人有点奇怪?好像有些特意回避躲闪?”
九千岁微微颔首,却道:“人家和你又不是很熟。”
“喂,我不是看他们像我们一样大发善心救苦救难嘛,觉得他们也是同道中人啊!”
九千岁沉吟片刻道:“也确有些怪异,刚才见二人眼神,确有闪烁。”
“对吧?对吧?我就说我没有看错吧。”一听九千岁这么说,我也赶紧附和。
“今晚你沐浴的时候,我便去查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