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咬牙，但是今天公公在，她似乎多了几分底气，不再是对着宋景辰退让了。
“我说错了吗？这个女人难道不是心机深沉手段高明？那为什么兄弟俩会为了这个反目成仇的？”婆婆冷冷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讥讽之意十分浓郁：“我看就是寂寞惯了。你们两个在这种风口浪尖上结合，还顶着婚内出归的名头，孩子生出来的时候让他怎么有脸活！”
这话说出口，就连婆婆自己都意识到不妥了，但是无法收回。
公公瞬间将婆婆护在了身后，抬头看了宋景辰一眼，生怕他当下就发作。
从提到孩子的那一刻开始，我就感受到了来自身边那个男人全身的寒气，锋利的气场似乎直接冲着婆婆去了，仿佛要将她撕碎一般，墨色的瞳孔对着那边，在婆婆身上来回扫视。
“要是所有的第二次结合都是寂寞惯了，那当年的你们……又是有多寂寞？”宋景辰的眼神的冷意在两人身上一转。
我心里一震。
虽然事先知道了宋景辰和宋泽辰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也看见了他和婆婆之间的矛盾，但是这样直接挑明了说话还是第一次，火药味浓得让人心惊。
我抬头看了婆婆和公公的表情一眼，明白这话大概不只是我一个人第一次听吧。
“怎么？不说话了？”宋景辰挑眉，讥讽之意渐浓，“还有一件事也请你们放心，我们兄弟……”他说这两字的时候，表情更加嘲讽：“绝对不是因为这件事情反目成仇，如果你们稍微留心一下，就会发现我不仅一直没有把他当兄弟，甚至这仇也是种在血液里，不会因为谁改变，放心，生生世世，都会把厌烦和憎恶留给你们，一个，都逃不掉。”
他说的十分轻松，但是话里的凉薄之意瞬间让面前的公公全身一颤。
“景辰！”公公低声吼了一句道：“你怎么和你妈说话呢！怎么说也是一起待过的家人，你非要把场面弄得这么难堪吗？！”
“妈妈？”宋景辰笑了一句：“我没空陪你们玩什么角色扮演，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承认过，如果在我无数次澄清之后你们还要一厢情愿地证明自己的臆想症，那恐怕我只能采取点特殊手段了。”
公公气得全身都在颤抖，盯着宋景辰的脸，大声喘气，咳嗽了起来。
宋景辰没有丝毫动容，冷冷看着公公的脸。
婆婆脸色一变，转身就将公公给扶到了一边，拍着他的后背。
宋景辰的脸色更是厌恶，稍稍将眼神一转，根本就不想看向那边。
宋泽辰的脸色也阴沉着，但是自始至终都不敢对着宋景辰说一个字。
“行了，情深的戏码这么多年也演够了说够了，我也看够了。”宋景辰迈步，走到了两人面前：“我邀请你们过来的最初目的，也不是砸了这个场子。别说这个所谓的‘妈’，就是你这个爸，我也没几分认的心思。”
“你！”公公大声叫了一句，咬着牙，气得全身都在颤抖。
周围的记者都等了很久，面面相觑，不知道敢不敢拍这一幕，但是实在是太过于劲爆了，有几个记者已经忍不住偷偷按下了快门……
咔咔咔。
响声一旦在角落响起，其他几人就开始按耐不住了，最后蔓延到整场的记者都在按着快门，拍下了这一幕。
婆婆的脸色一僵，没再说话。
我知道她是最要面子的，如果新闻传出去，她脸上无光，自然就不会再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
宋景辰最后看了两人一眼，转身带着我离开。
我跟着他踉跄着走了几步之后，忍不住还是抬头看了宋景辰脸上的表情一眼，见他脸色淡淡没有任何表情，心里有些惊讶。
刚才的那些话……是不是代表着他自己心里也有不满的。但是宋景辰始终都是这样一幅冷静而漠然的表情，会不会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只是不表现出来？
我想到自己的家庭，跟着继母生活的那些日子，安淑佳处处都要和我争抢，处处都要和我对比，而父母对她的喜爱显然胜过于对我的，从小到大一碗水就难以端平……心酸苦涩到现在还是一想起来便眼角发干，这样的日子……宋景辰是不是也有过？
在他少不经事的那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我心思一动，手指突然在他的身侧抓得更紧了。
“宋景辰。”我突然开口叫了他一句，走上了红毯。
婚礼进行曲已经响了起来，周围的宾客也都是演戏的好手，当做刚才什么热闹也没有看过一般，都在惊喜兴奋地鼓着掌，欢迎我们这一对新人。
宋景辰脚步一停，眸光冷淡地投在了我的脸上。
我心里一滞，缓缓抬头，第一次勇敢对上了这样的目光。
“你心里难受吗？”我开口问道。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样的话。
或许是觉得他的经历在某一个方面和我还有些相似，又或许只是……想知道他此刻的心情。
和我站在红毯上，刚刚在继母面前完美碾压，身份地位都强过同父异母的弟弟，但是我为什么丝毫都感受不到他的快乐？
只有冰冷，无止境的凉意。
“难受？”宋景辰的目光朝着那边看了一眼，转了回来，“那是有心的人才会做的事。走吧。”
我一震，手指抓得更紧，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般，久久没有缓过来。
银色高跟已经踏上了红毯，身上这件昂贵的婚纱，我每走一步都害怕弄脏。
宋景辰突然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恢复了神色如常。
好不容易走到了红毯尽头，牧师念着誓词，双方交换了戒指。
“你愿意接受她成为你的妻子，不论贫穷还是富贵，喜乐还是忧愁，疾病还是健康……都爱她，珍视她，直到疾病将你们分开吗？”
我清晰地看着宋景辰投在我脸上的目光，面前的那张薄唇形状优美，弧度无可挑剔，缓缓动了动，吐出了几个字。
“我愿意。”
我心里微微一动，闭了闭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