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一然这一觉睡得很好,第二天天刚亮就起了。因为周六,曲一然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她拉开窗帘,阳光透过玻璃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喂,你们到了。”
“对呀!教练说钱已经到账了,你确认一下。还有,我们的假期只有一个星期。好好享受!”
挂了和程静的电话,曲一何恰好做好了早饭。曲一然喝着粥看着在窗边打电话的弟弟,一脸红润,笑容满面,肯定是和男朋友。想到这里,曲一然仿佛和做梦一样,自己的弟弟被猪拱了,还是一头公的。
“姐,我过会画设计稿。可能要很久,午饭我会做。”
曲一然点点头,“知道了。”
吃完早饭,曲一然给江时倾发了信息。酒会不去了,她觉得这事得穆澈头脑清楚的时候见面说清楚。
江时倾收到短信有些失落,但是想到曲一然不会再难过,心情也好了很多,他看着窗外。
这个冬天,应该不会很冷。
曲一然接下来几天就宅家里,许诺来过一次。给她带了一套护肤品,硬拉着她去美容院做一次护肤。许诺属于那种恬然温婉的类型,中长发,眼睛大大的很水灵。唯一可惜的就是,有点社交恐惧。说到底和曲一然走到一起都是缘分。
曲一然结束休假感觉到自己胖了,一想到每天江时倾都会蹭饭的来她就有点好笑。身家过亿的来蹭他们饭,都快成习惯了。
“这个冬天我都在上海训练,每天都回来。”曲一然在餐桌上和曲一何交代,对方点点头心情极其欢喜。曲一然常年不在家和她的训练有关系,现在场地在上海往后可以每天见面。
曲一然训练的地方是专门的体育馆,航模队承包的体育馆。地方不小,设施很完备。因为是赞助商的问题,他们的场地不断变,国家定期也会发奖金,当然赞助商和奖金取决于航模成绩。国家的航队一共有三队,曲一然他们属于其中一队,其他两队实力也很强。前两年也是参加了世界赛,名次也很可观。今年三队第一次参加世界赛,因为前两年人员问题和一些其他问题致使他们错过。曲一然的实力很强,其他两队都邀请转队全被她回绝了。今年这一次世界赛果不其然,单人赛冠军,积分赛黑马,全场最佳选手。他们本来辗转的只有国内赛和亚洲赛,终于可以成为国际赛的常规人员。
曲一然和队内五人穿着队服站成一排,她个子高站得偏右。教练老詹本名詹淳是一个刚过四十的中年男子,他个子不高留着小平头喜欢穿格子衫,待人和善看人眼光也很好。三队本来是要散的,老詹当时刚进国家队当教练,被同行甩下了这个担子。他没有什么怨言,解散了老队员,重新找了六个新队员。曲一然和简宁就是他从大学挖过来的。曲一然之前就在国内的航模赛事中小有名气,又刚好拿完一个大学生联赛女子单人飞行设计赛冠军。老詹抛了一个橄榄枝,曲一然自然而然的就来了,同行的还有曲一然的队长简宁。两个人大学就是一个航队的,然后两个人又碰到了老对手大学的程静,程静经常往国外跑参加赛事,她是从二队转来三队,原因是二队内部的一些无法言说的矛盾。
“一然,你的飞行器修好了。下次小心点!”曲一然从老詹手里接过白色的飞行器,宝贝似得揣在怀里。她这次比赛剑走险招,最后一场单人飞行赛和德国队的主力抢道,直接在距离终点十米处撞翻了别人的飞行器冲过终点,当时把老詹和一众队员激动的一下场就凑上来抱她。因为曲一然这一局冠军,积分拿了五分,超过了德国队三分卫冕冠军。好是好,但是她的飞行器也损坏了,对此老詹亲自修想必质量更好。
中午吃饭的时候,众人坐在二楼休息区等盒饭。坐相各异,又穿着运动服,像极了学校里面的小混混。老詹看到了,一顿牢骚,让人立马做好。简宁突然坐到曲一然身旁,彼时曲一然刚给弟弟打完电话。
“有事?”曲一然嘴里叼着棒棒糖,一脸疑惑。
简宁嘿嘿两声,突然问:“你和时顷怎么样?”
曲一然黑脸,“也就那样,我欠人五十万。”
“要不你卖身还债,和他在一起?”
“……”曲一然默默换了一个位置,身旁坐着一个瘦高的人,今年国内无线电记录刷新者楚滁,长得眉清目秀,但此人不喜说话,是老詹从大学航队挖过来的,之前受过校园冷暴力。曲一然和他关系还不错,同队一年下来,队员之间默契值也很高,这也是老詹引以为傲的一点。
“吃饭了!”
程静推着餐车进门,身后还跟着队内的另一个男队员王耀。两人麻利的分好盒饭,餐车上还有几份菜。全队因为活动一早上没吃东西,饿狼似的一扫而光。
“有点出息吧你们,看看人家一队二队多斯文,你们倒是好,跟饿死鬼似的。”老詹捧着一杯枸杞红枣茶慢慢悠悠的在他们面前踱步。张可可舔舔嘴角,大眼睛水灵灵的看着他,“教练不是我说,不就吃个饭,至于那么讲究,难不成你还想看我们学一队打嗝。”
“嗝儿……”
坐在她身后的王耀喝完汤,对着她后脑勺打了一个响嗝。画面静止几秒钟,张可可的脸惨白惨白的。老詹啧啧两声,默默飘走状。
曲一然吃完最后一个鸡腿,她安静看着隔壁桌的张可可暴打王耀,当是饭后表演。一旁的楚滁正在喝牛奶,两个人算是很悠闲了。
下午的训练时间不算长,只是曲一然注意力一直处于高度集中,一结束飞行训练就坐在休息区闭目养神。
曲一然出了门,正好和江时倾遇见。对方穿着黑色西装,倚着车门抽烟。一见曲一然出来,立马拧灭烟头朝她走来。
“你怎么来了?”曲一然有些诧异,微微吸了口凉气。江时倾皱眉,曲一然依旧披着发只穿着单薄的运动服,馆内有暖气不觉得冷,但是一出门冷风就来了。他脱下外套,嘱咐道:“下次出门多带一件棉服,结束训练的时候穿。”衣服外套搭在曲一然身上有些大,但是挡风刚好。她总觉得气氛怪怪的,可是也不抗拒。她也明白,江时倾在追她。
“我下班刚好经过,知道你在这里训练顺带送你回家。六点的地铁比较挤。”江时倾拉开车门,看着曲一然的眼睛充满期待。曲一然被他烫到似的立马避开,她以前就是这样,一和他对视只要热烈就容易心跳慌乱。她把背包放在后座,自觉坐到副驾驶上。江时倾的高兴已经溢于神情,曲一然不经意看他一眼,心里也觉得愉悦。她装作往窗外看,实则嘴角已经勾起。曲一然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大二那年,系部突然加了一节课。当时正值深冬,又恰巧赶上大雪,校园被一片白色盖住。偏偏上的是主要课,上课的也是一个非常严格的老教授。学生们都不敢逃课,教室里位置没有一个空余的。曲一然坐在窗边,听课很是认真。一下课,学生们都纷纷离开,短短两分钟整个教室就剩下整理笔记的曲一然和关电脑的教授。
“然然!”江时倾突然出现在身后。曲一然吓得一个激灵,连忙回头。“你怎么在这里?”江时倾不以为然,笑着回答:“我在外面等你下课,今天雪下的急,我问了许诺,你好像没带伞。我就过来了。”曲一然看着他冻红的鼻头,还是一脸笑意来接她。她鼻子一酸竟然有些想哭,江时倾从课桌后翻过来帮她收拾了东西。背着包就往教室外面去,临走的时候还和教授打了招呼。
“小兔崽子!”老教授低声骂了江时倾一句,脸上却带着笑意。而当事人嘿嘿一笑,“大伯,好久不见。”曲一然一脸惊讶,“你们……”江时倾低笑不语,拉着曲一然就走。
教学楼外风月琳琅,她躲在江时倾身后,男生撑伞砥砺风雪前行。一路两个人没有说话,到女生宿舍的时候,江时倾已经是一身雪了。曲一然心疼的帮他打掉,正整理他的领口的雪时,江时倾低头快速在她唇上亲了一下,非常轻也非常凉,曲一然愣住了。脸不自觉的红透,江时倾拉开自己羽绒服把曲一然冰凉的手放在衣服里的腹部取暖。
“是不是傻,这么冷还开衣服。快拉好。”曲一然手往回缩,眼睛不敢往上看。江时倾笑出声,从自己的宽大的口袋里拿出一袋暖宝宝。刚才忘记给曲一然贴了,让她冻了一路,心里过意不去。他把暖宝宝放进曲一然的书包里才缓缓去抱曲一然。
“快回去吧!下次别傻站在雪里等我。”曲一然回抱着他,心里暖洋洋的。两个人仿佛置身于风雪之外的仙境,直到宿管阿姨打热水回来咳嗽两声才从来。
“我先走啦!明天周六,好好睡一觉。”江时倾揉揉她的头,不舍的撑开伞往雪里去。曲一然目送他背影消失才快步进了宿舍楼。
细细想来,江时倾如此爱她,当时分手两个人都难过很长时间。曲一然原本以为江时倾会恨她,谁知道这人在几年的成长中仍然有着一颗不变的赤子之心。
曲一然回过神,她看着江时倾好看的侧脸,微微一笑。“江时倾,我们两个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你腻不腻呀?”江时倾以为曲一然又要说什么分离的话,紧张的在路边突然急刹车。曲一然还好系着安全带,否则就可能撞上挡风玻璃。江时倾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曲一然心虚的眨了几下眼睛,她无意的问了一句,却忽略了江时倾的感受,自己也有着自责。
“你……”曲一然试探性开口喊江时倾一句,对方闷哼一声没有过多反应。曲一然心里有些慌,她试图解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问一下。”江时倾闻言抬头看她,眼睛里的星河换成一条幽深的小溪,让曲一然有些难过。
“曲一然。”她微微一怔,江时倾很少喊她全名,可见男人被她一句话伤着了。“高中的时候是我眼瞎差点错过你。你都不知道我和你一个大学的时候多开心,后来我们在一起我也只是一心向你。我妈妈逼你离开我,我还是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她说漏嘴告诉我的,我当时就特别后悔,没在你需要的时候给你做最大的护盾。”说到这里,江时倾吸了一口气,“我努力提升自己,就是为了现在你面前的时候有能力保护你。我暗地里看过你的比赛,几乎可以说场场不落,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比赛结束。我都想去后台找你,想让所有人知道我喜欢的人多么厉害。所以,你这次回上海我铁了心出现在你面前,你知道为什么吗?”他看见曲一然眼里泛滥的星河水波,就默默笑出来,“我受不了了,我很久没有和你说过话我受不了了!我说服了我妈妈,这一辈子我就认你一个,不然我跑去出家也不会和其他人在一起……”
“江时倾你别说了!”曲一然没忍住眼泪,下一秒泪珠就划过了脸颊,两个人对视着,她缓缓开口:“对不起,我不该说那种话。”此时哽咽声代替所有她想表达的言语,不过是她自卑,每每现在江时倾面前都会自卑,不是谁的错只是她自己的问题。江时倾搂住曲一然,他现在只想拥有的就是曲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