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天色已快近黄昏,方宅之内,初华正焦急地等着雪华和阿正,又看看这时辰不早了,若是再晚些回去,定是要受大夫人责罚。
方翟易见初华神色担忧,也放心不下,便派下人四处去找。
“初华,你放心吧,我想雪华有阿正在,不会有什么事的。”他轻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他感到她双肩微颤。
“可都这么晚了,平日里我们倒不怎么出来,可这一出来,就待的这么晚,回去我怎么和大夫人交代。”初华说这话时,有些焦急,又露出了丝丝怜爱的神情,方翟易见她,心中更是柔情万里。他心中便暗暗下定决心:一辈子和她不离不弃。庭院里的花儿片片飘落,任风到处飘荡,暮色迟迟,时光总是为两人的相遇增添几缕花香和浪漫。
此时宅院中四顾无人,马定远也带着家丁出门寻找雪华、阿正,天色沉沉,暖黄的日光也变得柔和了起来,轻飘飘地落在了初华的身上,笼罩着她,初华此刻因担忧雪华,身上多了几分女性对人的关爱之情,方翟易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仿佛也填补了他从小缺失的情感,心中小小的窟窿,仿佛正被初华包围,呼呼地灌着热气,他心灵感受到的温暖,来源于她面前站着的这个女人,他也只是陪她默默地等着,因为他知道此时太多的关心之词都显得是多余而累赘。于是,他慢慢把手环在了雪华的腰间,雪华本就忧虑,也有些不知所措,但此时并不排斥腰间传来的暖意,这使她紧绷的神经有了温温的热量,也不再那么慌张。
“翟易,她们遇上不会有什么麻烦了吧?”初华在他的怀中说道。
“你放心,阿正身上是有几分功夫的,这宋州城功夫有他好的,我看不多。”他宽慰道,生怕再让她有丝丝忧虑。
“虽是如此,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不我们一起出去看看。”初华正欲从他怀中出来,但他却将她搂得更紧,舍不得放开她,并轻声道:“我们就在这等着,万一她们回来了,她们却找不到我们,反而更不好。”初华想着也是这样,反倒为自己的鲁莽感到羞涩:“嗯嗯,我这一时慌张,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倒是糊涂了。”
“我看,你平日里倒是对雪华有些过度关爱了。”他缓缓而道,看着初华此时好像有些心不在焉,又接着说:”她虽说是你妹妹,但有时候,该自己一个人经历的事谁也不能帮她经历,而你更加应该关心自己的事情。不过现在我来了,我会一步一步陪你走得,你就不用像现在这般了担惊受怕了,这是不会再改变的事实。”方翟易轻轻靠在她的耳边说道,雪华此时听到这番话,似乎是翟易心中的真情告白,她心中油然升起了一股暖意,面前的这个男人,值得世上任何一个女人去疼爱,又心想:自己虽是有几分姿色,但翟易在京城中之中一定见过不少比自己更只得喜爱的女子,自己或许不过只是“闲花野草”,他又或许不是真的在意。虽说自恃有几分才识,但和他相比自己又算得了什么了,这番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寒冬冰雪中的炭火,让她小心翼翼的内心由此得以融化,不再担心、也不再害怕这世俗门第的种种不公。
方翟易轻轻将她搂在怀中,两人似乎又不由地想到小时候,两人一前一后玩耍、嬉闹、读书,从那时起,纯真的爱便根植在心中,虽说后来回到京城,两人不再联络,但两人儿时的承诺,就再也没忘掉,反而一直梦想与她相见,现在她不在天边、就在眼前,这不就是他一直以来所希望的那样吗。而初华自小时候,虽也是一副清冷的模样,自他离开后,却偷偷地躲在被窝里哭了,这也是他从未知道的,随着成长,她记忆的画廊多了这个让他后来一辈子挂念的男子。她不擅长在别人面前表露自己的情绪,恨不知自己内心的想法。但当他们在一起时,两人对外武装自己的盔甲,由于疲惫和世故,小心翼翼地卸下了防备。仿佛看到了彼此内心闪烁的那一束光,不仅只有表象,反倒体味珍惜两人内心微弱的变化和感受。
天空正在等待着黑暗,此时,远处的云慢慢地褪去,不动声色,与墨色渐渐融为一体,为情人们绽放着她的美丽。
方翟易来到这宋州城后,一直默默地注视着她,他依然爱着她,两人第一次这么亲密,便觉得她一直在身旁从未走远。雪华身上的淡淡芬芳仿佛被他的体温所温暖,愈加浓烈,挑逗起他心中想要更加亲近的念头,好像是胸膛之中有股微火渐渐燃烧起来,就在此时就在他想更亲近一步,轻轻吻上她的芳唇之时,方宅大门“咚“的一声被打开了。这二人知道定是有人回来了,雪华下意识地从方翟易的怀中逃出来,生怕给人看见,两人又相互看了看中刚才那一幕还在心头徘徊,初华明明是担心雪华,此时反而想雪华晚点回来,两人红着脸,心里的热情还未扑灭,似乎刚有蚂蚁爬过一般,却故作无事地向大门处走去,可谁的心里都在想着刚才那一幕,两人似乎又这样一种默契,明明都心中蠢蠢欲动,可又装作不为所动,明明这两人都真大光明!这或许也就是男女心中的悸动。
而刚才进来的便是姗姗来迟的雪华与阿正。雪华挥手一推,大大咧咧地跑进来,兴高采烈,殊不知此时她正扫了屋内这两人的兴!反而为见到方二哥而高兴,说道:“二哥、姐姐,我们回来了,今天下午可真叫个痛快!”
倒是阿正觉得屋内气氛有些微妙,心想:这方宅倒也不见其他人,怎就这两人?用着余光小心翼翼打量着两人,方翟易似乎怕气氛有所察觉,便说:”你这么晚回来,你姐姐可真是担忧你半天了,这不还派人出去到处找你们。真是顽皮,下次可再别让我们这么担忧。“方翟易略带责备,用关切的语气说道。又看了看阿正,生怕他察觉出什么。
雪华听这话,倒反而以为方翟易这番话是关切她,心中暗喜,对方二哥又更是喜爱、崇拜,便说:“今天出去玩的太开心了,所以就忘了时间,姐姐、方二哥,对不起,下次我一定记着,不让你们担心。”说着便挠了挠落在肩前的辫子。”
初华对此不以为意,接着说:“你倒是痛快,现在还知道回来,要是再晚点,看回去娘怎么收拾你。”
“我错了嘛,姐姐你别生气,回去我保证很娘好好解释,我绝对不是故意的。“雪华生怕姐姐担心,赶紧说道。
两人一斗嘴,这旁边站着的二人看着轻声发笑。
方翟易说道:“不过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哎,马大哥他们呢?“雪华这下才反应过来,这院子里就四人。
“你还问,可不是出去找你们了,真是不让人省心,下回怕还是别来这了,免得给方二哥添麻烦。“初华玩笑地道。
雪华一听到不让她来方二哥这,便赶紧说:“我下回才不这样,况且,方二哥一个人在宋州城多无聊,咋们还得常常过来找方二哥玩呢。”雪华说道,心想,自己会不会太不矜持了一点,但又抑制不住对方二哥的喜爱。
初华听到这番言辞,眉头微皱,很快又微笑了起来道:“好,下次,还带你过来,方二哥一定也会热烈欢迎。”初华说这话时,慢慢看向方翟易,仿佛有些话还未说出口,他当然明白这话的弦外之音,他哪里不知道雪华对他的爱慕之情,不过,碍于情面上,只得热情好客,不能将她拒于千里之外,但方才,他感受到了初华微微地不悦,别人虽不能察觉,然而他还不了解初华吗?面前是她从小宠爱到大的妹妹,怎么忍心和自己在一起,这个妹妹喜欢、崇拜的男人,仿佛两人之间多了一扇门,虚虚掩掩、欲开又止,便对面前这笑眼盈盈的雪华,有些心生厌恶。
阿正看着这三人,明知这方翟易对雪华一定没有别的想法,不禁为雪华感到难过,但又不知如何与她说起,现在她对方翟易的喜爱又深陷其中,可明知心上人只是海底月,那么远又那么近,看着这三人闲聊今下午的事情,又看看雪华满眼里都是对方翟易的爱慕,便说:“时候不早了,要是再在这里闲聊,天都漆黑了,回去更不好向老爷夫人交代了。”
这三人这时才想起要赶紧回林园,方翟易便叫下人把马车牵来,准备送着一行人离开。
离开之时,雪华抑制不住的开心和方翟易道别,还说着下次要带方二哥去逛庙会,初华却什么也未说,只是在马车出发前,掀起了窗帘,轻轻挥手告别,眼中闪着光,有些留念,有几分不舍。
方翟易见了,心中更是荡漾,仿佛魂儿都要被她牵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