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温南星的身体僵硬了一下，周槐松口气般笑笑，手指滑到他胸口，指尖用了点力气将他推开了。
“我开玩笑的。”
“……”
她站起身，脚步有些不稳“我有点不舒服，能喝到这里就结束了吗？”
“不喝了吗？”唐见琛仿佛有点遗憾。
周槐点点头，笑道“作为一个称职的员工，我不能影响明天的工作！”
“好！给你加薪！”
“哈哈哈！”两人一唱一和，倒是其乐融融。
温南星扶住周槐，朝沈雾道“你开车来的吗？我让人找代驾，你自己回去没问题吧？”
沈雾摇摇头，心里明明清楚可还是追问了一遍“你要送周槐回去？”
他看了眼即将昏昏欲睡的周槐，叹口气拦腰将她一把抱起“嗯。”
沈雾攥紧手指，看着温南星抱着周槐走了出去，心中泛起酸涩感。
周槐自然而然地挽住他的脖子，眼睛微微眯起，轻轻笑道“你知道我曾经救过你吗？”
温南星前进的脚步一顿，低眸凝着怀里眉目都染着悲伤的她。
“哥哥说不可以告诉温家的人，可能是想到指使的人是谁了吧……”她继续说着，虽醉了可自己觉得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温南星继续往前走，又听她悠悠问道“如果我五年前就告诉你，你那个时候会喜欢我吗？哪怕是因为怀揣着感激来回应我？”
温南星不言，以为她不再追问了，胸前却感觉到一股湿意“明明是我救了你一命，但反而是我在求你救赎我……”
走到车旁，餐馆服务员帮忙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温南星放下周槐坐好，给她扣安全带。
周槐一把拉住他的衬衣领口，红红的眼睛氤氲着一层雾气“你是哑巴吗？每次都这样，我说话，你听不见吗！”
像一只炸毛的兔子，温南星轻笑。
服务员见情况不太对，慌忙打了个招呼就回去了。
温南星拉开她的手，从车里退出来，准备绕到驾驶座。
周槐快速拉住他的衣摆，无力地问道“为什么要帮我付了医院的费用，还给我妈妈找医生？觉得我很可怜吗？”
温南星愣了一下，背光的阴影里周槐看不清他的表情“我说过，因为喜欢你。想要像那时候的你对我一样，也为你做些什么。”
周槐叹口气，松开他衣摆的手抚上额头，难掩失望。
温南星坐到驾驶座，目光看着前方，像是在解释“小时候在美国流浪，是沈雾一直在照顾我，她是我很重要的家人。”
周槐怔愣住，随即闭上眼睛，没有回应他。
一路两人都无声，待到了温南星公寓楼下，周槐才皱着眉捏了捏额角准备下车。
温南星先一步替她开了车门，周槐垂着眸，没敢对上他的视线，抬腿走了出来。
进了电梯，周槐离电梯按键近，便随手按下了十二楼，反应过来后，目光不自觉转向站在她左侧身后的温南星，发现他也正在凝着自己。
她收回目光，叹口气，有时候，习惯真不是一件好事情。
温南星五年前就住这里，周槐则是这的常客。
刚出电梯要开门的时候，公寓的门就被人从里打开，许铭杨探头抻着门，笑道“温总，周小姐！”
温南星点点头“孩子呢？”
“小故睡着了！”
周槐走进去，先是打量了一眼客厅，没见着孩子，便径直走进了温南星的卧室。
许铭杨见她轻车熟路，想也没想问道“周小姐来过吗？”
温南星睨他一眼，淡淡道“很晚了，你回去吧。”
“哎？”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许铭杨瘪了嘴点了点头，乖乖告辞。
一张两米的大床，窝着周惜故小小的身子，被子压在圆圆的肚子上，乖巧的不行。
周槐温柔浅笑，轻轻喊他“小故，醒醒，回家啦！”
“他睡得熟，你喊醒他干什么？”温南星压低声音，走近她背后，长臂越过她按下了床头的一盏壁灯。
黑暗的房间里很快被昏黄的灯光充满，温南星手撑在床上，这姿势就像拥她在怀里，周槐没敢乱动。
“让他睡吧。”他开口，仿佛在她耳边吐气。
不管过了多久，只要他稍微靠近，她的心总是砰砰乱跳，经常会想心里那只小鹿怎么就撞不死呢？
“不行，明天他还要上学！”周槐推开他，转过身与他拉开距离。
“我送他去学校！”温南星马上回到。
“不……”周槐刚想说不要，目光被他身后靠在墙上的画吸引。
光线微弱，看不太清晰，唯一能够确定的是画上是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
温南星顺着她的目光转头“那是……”
“那是周景礼的画？”周槐走近画前面，这才看清楚，那画上的人正是十七岁的自己。
一身红色连体衣站在外婆家的院子里，笑着说要给哥哥当模特的自己。
周槐红了眼眶，如鲠在喉“是周景礼的画啊……”
“是……”温南星走近她身后，目光深沉。
“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只剩我自己一个人了呢？妈妈过世的时候，我甚至松了一口气，后来我又在想我该怎么和我爸爸说呢？我巴不得死掉的人是我……为什么他们犯的错，要我和我的家人来承担？”周槐蹲下身，泣不成声。
温南星知道她的脑袋一定还是昏沉沉的，若是清醒，她不会在自己面前说那些。她和五年前那个因为他一点回应就欢欣雀跃，笑起来无忧无虑的周槐早已判若两人。他不敢说这和自己毫无关系，因为他从没有在她需要的时候陪在她的身边。
面对那么冷漠残酷的世界，却没有一个人能站在她身边。
温南星不是不心疼不是不动心，只是他也是一个从没感受过爱的人，面对周槐如此浓烈的爱意，他的第一反应是逃避抗拒。
如果说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的感情破土而出，大概是那次她犯了胃炎，苍白着脸还挤出微笑对他说“原来你也会关心我？”
怎么会不关心，原本黑白的世界硬被她抹上一株红色，擦不掉自然无法忽视，甚至这红色还慢慢渗进了他的心里。
“对不起，我一直不善于表达，反应也迟钝。”他弯身，将她轻轻扯进怀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