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小山兔,下雨了怎也不知道躲一躲?”
徐卿寒一身青布衫,头带蓑笠,在山间绵绵春雨中拔了一棵石竹子草放进脚边的竹篓中,低头见一毛绒绒的白团子在一旁的矮灌木丛里怯生生地看着他。徐卿寒见它一双大眼睛闪个不停,灵动得很,不由放低声音说道。
那只兔子纯白没有一丝杂色,听他说话也没有逃跑,只一个劲儿地盯着他,似乎在观察什么,看的徐卿寒一阵好笑,伸出手对它比了比,
“过来。”
那兔子迟疑一下,竟真的朝他蹦了过去。
感受到兔子被雨微微打湿的毛发在他手上蹭着,挠的他手心痒痒的,不由笑出声,
“你倒不怕人,这样的天气在外面做甚?”
那兔子正巧伸出舌头在他指尖舔了一口,徐卿寒不禁一怔,心中一软。却是将它放到地上,温声道:
“好了,快回去罢。”
说罢动作利索地拔了马鞭,通泉,地丁,尽数放进竹篓,再一回头,那兔子就站在方才的地方,半分也没有挪动。春雨绵密,虽不算大,却也将它的毛发打湿,狼狈可怜。
“唉……”
徐卿寒心软,退回去点点它的头,将它戳地直向后倒,
“你怎的还在这里啊,你不走么?”
想了想又道:
“无处了去?”
未料那兔子竟在他脚边蹭了蹭,徐卿寒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这山兔这样有灵性,试探地又说道:
“随我回去可好?”
兔子这次耸了耸鼻子,凑得离他更近了些。
徐卿寒觉得有趣,将手放到它面前,兔子慢腾腾爬了上去。
它这一上来,徐卿寒才注意到,这小东西的耳朵竟长得拖在地上,方才它一直对着自己,倒是没有发现,这样的长耳朵搭在身后,站起来也要几乎曳地,让它更多了些软糯。
“你倒是与众不同得很。”
将兔子揣到怀中,掀了外袍一点缝隙,将它放进去,为它护住春雨,一手托了它一手拔草药。
待走到一处山地,这里生了一大片芍药,白色芍药在其中颜色一点也不逊于鲜艳的粉芍药,反而在这样的雨浸润下,更多了几分纤尘不染之色。
“殿春花开了,夏天这便到了。”
自其中摘下几朵放进身后背的竹篓里,剩下一支他心思一动,低头塞进兔子毛绒绒的短爪子中,看着明显一愣的小家伙,笑着对它说道:
“抱好了,若是弄掉了,我可不带你回去了啊。”
兔子似乎听懂了一般,紧了紧小短胳膊,整个陷进花里才罢休。
徐卿寒笑了笑,手上用了些力,托着它继续向前走去。
他没有注意怀中的兔子眸中,只有人才有的怔愣和羞涩。他也没有注意到,兔子自始至终紧紧抱着那支和它一个颜色的芍药,认真而郑重。
春雨微凉,山间潮湿清甜的空气像极了缘分的味道,浅淡不热烈,又让人沉醉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