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帮我,我真是要好好谢谢你。”梁沐锦笑道。
凌镇风把眼盯着她,叹口气:“你不用阴阳怪气的笑话我,我没本事把你弄出锦阳宫,可你一旦出了锦阳宫,我倒是有本事让你轻轻松松就混到高位。”
“告老还乡的刘尚服是大夏开朝以来,唯一一个做到老有善终的女史是不是?”梁沐锦严肃了面容,淡声道。
凌镇风咽了口口水,无语,她说的是事实。
“高处不胜寒,我又干嘛要去挤那高位去?”梁沐锦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微笑道。
凌镇风觉得自己的脑袋被门挤了,不光糊涂,还疼的很。
“你既然不想攀高枝,为何又这么卖力替别人做嫁衣裳?要想让她开口,也并不用送这诸般好处给她不是。”他问她。
梁沐锦的眼睛伸向门外那堵青砖碧瓦的高墙,若有所思模样。
凌镇风顺着她目光望过去,什么也看不到,好似也不懂她在看什么。
“你有什么打算?”凌镇风又问她。
梁沐锦打个呵欠:“也没什么大打算,就是想赶紧纺完这些线,做些夹棉衣裳出来,眼看就到秋天了,总不能让锦阳宫的人个个破衣烂衫,就这么披着破床单缩在院子里丢人现眼吧。”
凌镇风咬咬牙,嗯嗯几句,还是开了口:“你能不能求求我,哪怕求我一声也好。”
“求你?”梁沐锦咧开嘴巴,露出小虎牙,一脸真实的讶异,回答他。
“嗯,求我,我等了快一个月了,就等你唤我一声好哥哥,求我一句,我马上就帮你破了这女史案。”凌镇风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案子我已经破了呀,就是明尚宫为了夺取尚宫一职,控制了那个行刺太后的女史的家人,让她不得已在众目睽睽之下举刀行刺,然后让这女史供出幕后指使之人便是司言司司言王临月,从而制造了这起冤案,害了司言司及司记司司簿司共三十余条人命。”梁沐锦回他。
凌镇风伸手指挠挠额头:“就这案情,我相信太后她老人家也能凭经验推断出来,可是证据呢?案发之后,皇上盛怒,下令处死尚宫局上下一百余口人,包括当时任司闱司司闱的明月,若不是太后仁慈,不肯让皇上大开杀戒,责令宫正司重查此事,明尚宫也不可能挣得命出来做这尚宫之职。试问,有没有这么蠢的坏人,想要诬陷别人,却要连着自己的性命也丢掉?”
“所谓富贵险中求,这话你总该听说过吧?”梁沐锦冷笑一声。
凌镇风立起身来,盯她一会儿,咧嘴笑笑,开言道:“有件事你也许不知道,宫正司的宫正乃皇上的私生女儿,是他老人家一时兴起与前宫正大人杨飞凤生下的女儿,因为这件事有违祖制,有伤风化,不算皇上有心要封杨飞凤为妃,太后也万不会答应,故皇上不敢光明正大与这杨飞凤来往,甚至都不敢承认与她有过这一段情。
杨飞凤怀孕,皇上本欲送她出宫,可她却不肯,执意要在这里生下孩子。当时皇上确也抱有幻想,假如她能诞下皇子,母凭子贵,就算太后和群臣再反对,看在皇室血脉的份上,也不会过于为难。
可惜啊,天与人违,杨飞凤诞下的是位公主。皇上见此事无望,便秘密下令让侍卫闷死了她,把公主交于当时接生的产婆,让她带出宫中找人抚养。
产婆出宫之时,被太后的侍婢撞见,盘问之下露出破绽,太后闻此事后震怒,下令务要找出那奸夫,一并治罪。可那产婆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并不知这婴孩乃是位公主,故此审了约有两个多月,各种酷刑用遍,也无结果。
太后无奈,将六局一司的管事统统革了职,把公主交给了宫中的教习嬷嬷抚养成人,而接任宫正司宫正的王于言乃是杨飞凤的心腹,一直视公主为已出,前年自请离职,把宫正之位让给于公主。”
凌镇风的长篇大论着实让梁沐锦震惊不已!她完全没想到一段公案之后竟会有如此复杂的背景!
良久,方才叹息一声,哑声道:”我明白了,这位公主想必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心怀怨愤,想替母报仇,故才制造了这起刺杀案。如此说来,这案子并非冤案,而是实实在在的刺杀案了。”
“你当皇上是吃素的么?如此重大的案件不交内侍局审理,当即便下令斩首所有涉案女史,为的是什么?呆子,好好想想吧,别到时候头掉了都不知道怎么掉的。”凌镇风冷笑一声。
“他是为了掩饰自己曾经惹出的丑事,杀这些人灭口的?”梁沐锦痛心的说道。
“同时也是用这三十几条人命警告那位公主,别再惹事生非,否则哪有什么虎毒不食子,是连她也会一起杀了的。”凌镇风肃色道。
“明尚宫跟这公主是一伙的了?亦或者是公主威胁她,让她站在幕前,替她去做的这件事?”梁沐锦低声说道。
凌镇风兀自倒杯茶,呷一口,皱眉:“什么茶,这么难喝?我那儿有皇上刚赏下的今年的新茶,一会儿让小子们送些过来给你。”
梁沐锦缓缓站起来,退两步,悲凄的神情盯着他,比神情更悲凄的声音开口问他:“凌镇风,你是怎么在这样龌龊的地方看着这些龌龊的事情,还能每天过的这么开心的?”
凌镇风呷口茶,眼神伸向门外面那堵墙:“我不开心怎么办?难道去死吗?我的家人都以我为荣,我的族人都因我而骄傲,我是连死都不能死的人,不开心又能怎么办?。”
梁沐锦的目光又望向那堵墙。
”你想都不要想,不会有改变,我师傅就是抱着改变的心情扶持当今皇上登基的,又能怎么样?还不是一样?“”凌镇风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幽幽说道。
“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会一样?一百次失败只要一次成功就够了。”梁沐锦言道。
凌镇凤垂头瞧着爬到自己脚下的一只蚂蚁,抬脚将其碾死,叹口气:“这只蚂蚁真是自不量力,明明一脚就被我踩死了,还非要往我脚底下爬,它这是找死,你呢,你是不是也是在找死?”
“我又不是蚂蚁。”梁沐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