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乌云压顶,月未露,星不出。
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的男子,从林子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青酒受命将一个捆了手脚,堵住嘴巴的男子扔到了凌墨的面前。
“大人,人已经找到带来了!”
深更半夜,荒郊野岭,被抓来的男子满目惊惧的望着眼前气宇轩昂的男人。
黑暗之中,他的模样不太好辨,但还是感受得到他的气势不凡。
凌墨上前一步,那个男子竟然害怕的往后滚去。
“别怕,我不杀你。”
凌墨给了青酒一个眼色,青酒就将堵在那人嘴上的东西扯了下来。
可以说话了,那人立刻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大人放了小人吧!”
“我老婆死的冤枉啊!那孩子是我的!不是王侍郎家的孩子啊!”
“大人饶命啊,饶命啊!我老婆没有救什么孩子呀,大人!”
嘶…!
一道寒光在黑夜之中窜出,落在了求饶男子的脖颈之间。
青酒吓唬他说:“想活命,就安静的听着!”
“好,好,好…”那人连连点头,又觉不对赶紧闭紧了嘴巴!
凌墨沉声对他说道:“听仔细了,我只说一遍。”
唔,唔,唔!
那人使劲儿的点头。
“第一,你今夜从未见过我。第二,死的那个孩子就是王熙然的女儿!”
那人一听,激动的欲要张嘴辩解,被青酒持剑压了下去。
凌墨继续说道:“那天的事情就是那样,你的夫人因为外出采购,从后门回来的时候看到府中出了祸事。她救了王夫人产下的女婴想要逃跑的时候被屠风杀死。”
那人虽然情绪激动,但是因为冷剑在肩,所以不敢出声,只有一双怕极了的眼睛转个不停。
凌墨扔给了他一个沉甸甸的袋子,说:“这里面的钱,够你离开邺城隐姓埋名的过一辈子了!但是…你要记住,必须离开邺城,而且,永远记住,死的那个孩子就是王氏女婴!”
那人听明白了凌墨的意思,原来他不是杀自己,而是救自己的?
“你要救我吗?你为什么要救我?”
青酒嫌他心思多,剑锋指到了那人的喉间!
“给你一个生的机会,你还不想要吗?话这么多,不如杀了!!”
那人吓得举起双手,又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只是喉间有那坚硬锋利的寒意抵着,他连吞口水的动作都不敢,生怕被那寒刃封喉,更别提说话了。
凌墨重声说道:“我不喜麻烦,事情既然已经了结,那就这样吧!至于你,你应该好好的感谢老天,我这几日不想见血!”
凌墨背过身去,一身黑衣又隐在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
危险警告的话语,从他的身后幽幽传来,“记住我说的话!活人若是守不住秘密,那我一定将他变成死人!”
随着凌墨话落,那人的头发已经被青酒削掉了一片。他心里咯噔一下,耳边还残留着冷剑划过的寒意。
青酒轻喝着那个被吓愣了的男子,“还不走?”
“是…是,是!”
那人起身要跑,突然又停下,颤颤巍巍的捡起了地上的钱袋,然后很快的跑没了身影。
凌墨回身望着逃无踪影的男子方向,神情复杂。
青酒走到凌墨身边,小声地提醒:“这个人看起来并不老实,逃命的时刻还不忘拿钱,刚才看他的小心思也很多,这样的人留着,怕以后会是祸患啊!不如我现在追去灭口!”
“灭口?”凌墨苦涩一笑,“你不会也入戏太深,把自己当成和纳兰决一样杀人如麻的魔鬼了吧?”
青酒闻言,低下了头。
凌墨抬头望着压的人喘不气来的黑夜,说:“他的夫人和孩子已经冤死,你让我怎么再忍心杀他?况且,他又没有做错什么。”
青酒还是不放心的说道:“希望那人日后,不会给您带来麻烦!”
“他如此胆小怕死,一定不敢留在邺城了,他一走,这件事情在无人知晓,也彻底的结束了!”
青酒点头道:“幸亏那天,屠风没有看到这个男子在不远处,否则,他一定会发现杀错了人!那王氏血脉可真就断了!”
凌墨面色苍然,一点笑意都没有。
“王氏血脉是命,那个妇人和孩子的命也是命!都是命,以命换命,我们终究什么都做不了!”
凌墨的眼前又浮现了那天的场景:
因为有人看到了祈年跑出王大人府后门的身影,告诉了屠风。
屠风带人满城搜捕婴儿和女人,没想到那么巧的碰到了去外面采购菜品的下人回来,那妇人怀里也抱着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孩子!后来调查得知,那对夫妇才生下那个婴儿三日。就是因为府里采购的事情一直都是那个妇人打理,她怕被别人顶替自己的位子,所以才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出去。
…
女人,婴儿?
屠风嘴角凛着邪笑,如死亡冰冷的声音问凌墨:“大人,是她们吗?”
凌墨眉头微皱,
屠风看到向来平静如水的凌墨脸上有着异样的表情,不等他开口,极快的速度袭击过去!那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妇人和她怀里的孩子,就被一柄长剑刺穿!
只留下凌墨停在半空的手,未来得及伸出,也来不及收回。
在凌墨怔怔的表情下,屠风狞笑着抽回长剑!那妇人和婴儿倒在了血泊之中。
死婴从妇人的怀里滚出来,包被散开,可以看到那是一个女婴…
屠风得手之后,立刻回去交差。只有凌墨注意到街头那个吓得丢了魂的男子,还有他手中掉落的拨浪鼓。
凌墨对那母子的枉死一直心中有愧,他当时若是没有迟疑,屠风可能就不会杀了那对无辜的母子。
青酒见他神情哀愁,以为也是担心这件事情的破绽,出言劝慰:“大人不必担心英亲王那边,如今死无对证,根本无法去查,况且他们根本也不会去查!他们想要的,不就是死人吗?”
是啊,他们的目的就是杀人,丧心病狂的杀人,管他何人。
凌墨暗自叹息一声,眉间翻云覆雨,“那个女孩还没有找到吗?”
青酒摇头,面露难色,“说来奇怪,那女孩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
凌墨郑色看着他说:“动用山庄的势力,无论如何,不管多久,也要找到她…和那个孩子!”
“是!”
…
又是一夜冷风,可能是人心凄凉,所以身边的景物都似欺负人一样,没有一丝温度。
忆起那个单薄的身影,凌墨心生好奇:“青酒,你说,她到底为什么要救王氏遗孤,她到底哪里来的勇气?”
“什么?”青酒显然被他问的措手不及,
…
“没什么。”
…
青酒皱了一下眉头,他跟了凌墨多年,猜出了他的心情。
“或许,是和大人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