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似是消气了,转身进了屋里。
“今儿到底是什么破日子,这么倒霉!”
牵丝恨恨的扯着手中粉帕,趴到祈年的门前,贴着门缝轻声喊着:“你给我快点出来!我是有要事找你!”
门再次被打开,牵丝手扶头发,嫌弃的说:“走吧,去牵丝院奉茶!”
“呵!…又奉茶?”
祈年冷哼,没好气的说:“你也不换个借口骗我?这深更半夜的不睡觉,就为了折腾自己拿我取乐,你也够拼的呀?”
牵丝瞪着眼睛,说:“我可没有骗你!真是苏息又来了,他指名要你过去伺候,我这才辛辛苦苦的跑来找你,否则,你以为我不睡觉就为了折腾你?我是那样的人吗?”
祈年点头。
“你!”
牵丝被她气得语塞,祈年却打着哈欠,疲累的说:“花魁,您还是早点歇着去吧,免得熬夜伤身变丑,到时候你可就身心俱丑,没什么漂亮的地方了!”
“哎?”
牵丝不敢相信,那丫头竟然又把她关在了门外。
等等,她刚才是在骂自己心丑?
“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
“快点出来,那个苏息可在等你!”
“听到没,快点出来!”
…
里面没有一点声音。
那个丫头真去睡觉了?
牵丝轻轻的扣着门,又怕吵醒楼下的人,“祈年,我真的没有骗你,那个苏息真的来了!你快点起来啊!喂…”
里面依旧没有半点回应,只有牵丝一个人在冷风中搓着双臂。
…
当祈年看到门上的影子没了,这才放开了捂在耳朵上的双手,“病的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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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丝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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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她为什么不来?”
十七拧着眉头,不相信这个牵丝的话。
牵丝委屈的解释:“苏公子,我真的好话说尽了,可是祈年就是不来!她还说什么,管他苏息苏灭的,她已经睡了谁都别想吵她!”
见那两人盯着她似乎并不相信,牵丝无奈,只好把手举起来,给苏息看。
“苏公子你看~我这手都拍肿了,可她就是不开门也不出来,说什么都不来,我是好话说尽,怎么求都没用~那丫头性子烈,没规矩惯了,我也没有办法~”
苏息猛然起身,似乎失了耐性。他停在牵丝的身边,一种强劲的压迫感,使得牵丝都不敢与他对视。
“她在哪里?”
牵丝答:“莺蓝涧最上面的那个房间就是了!”
苏息说:“我不喜欢别人骗我,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
…
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快速消失在了她的视线之内,牵丝愣在原地,不明白苏息是怎么看出来,她添油加醋说的那些谎话。不过,他那张傲慢嚣张的脸,怎么就那么讨厌呢?
和那个只会装人畜无害的丫头一样,令人讨厌!
…
两人站在祈年门外,十七在苏息精芒的眸光下,缓缓的收回了那条已经踹在半空的腿。
当她准备敲门时,却看到苏息给他比了一个很轻的动作。于是拔出剑来,从门缝轻轻的挑着门栓。
直到门突然的松动,十七轻轻的推开了门。这次,绝对十七是用秋水剑最窝囊的一次了。
…
苏息大步走进,只感觉贴着耳边划过了一股凉风。
“放肆!”
十七一手抓着花瓶,一边感受着她还有没有别的“武器”。
“十七?”
祈年砸下的花瓶被人夺了,又听到了那个从骨头里散发出来的冷漠声音。虽然上次她只说了两个字:好喝!但祈年还是可以坚定的认出十七的声音。
那她刚才要打的人一定是“苏大人…?”
…
一盏昏暗的烛光冉冉,苏息说他不喜欢太亮,晃眼。
苏息没有问她为什么没去牵丝院服侍,祈年也只是跪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困意莫名的增强。
他仔细的看了一眼这个房间,干净简单,和牵丝的房间果然是天差地别的。不过这里有一个好处,那便是鼻子不用在受罪闻那些呛人的香气。
瞧她神色坦然,不发一言,苏息便开口问了:“怎么不说话?看到我…很扫兴?”
这男人长的赏心悦目的,扫兴吗?到真没有。只是从梦中醒来,还未消困意罢了。
祈年小心的问:“大人想喝茶?”
“来香香居的客人可不是为了喝茶!”他借着烛光问她,“会唱曲吗?”
她摇头。
“会作舞吗?”
她想着红绫说她跳舞像打架,于是…摇了摇头。
“只会煮茶?”他的嘴角咧着一抹讥笑。
她解释:“大人恕罪,我只是莺蓝涧的一个伺候丫头,不是这香香居里的姑娘!不懂赏花弄月,一无所长!大人应是误会了,牵丝上次让我去也只是奉茶而已。哦…对了!大人知道吗?这香香居里有一位姑娘名叫红绫,人如其名,能歌善舞,美艳非常。不如我带大人去那里听曲如何?”
苏息直起身子俯瞰下来,与之对视,意味深长,“看来你是不欢迎我的到来了?”
“不…”她有些紧张,怕得罪了他。“不是…只是我…”
她本想解释,可是看到苏息那渐生出厌恶的神情,便住了口。
她看出他不喜欢别人诓骗他,他的眸光是如此犀利。
她也看出,他应该不会是那种,来香香居寻花问柳的客人。因为他的身旁跟着一个持剑侍卫形影不离,他的眼睛总有意无意的顺着窗户看下去。
这里是香香居的最高位置,坐在窗前,可以阅览香香居的全貌。他来此风月之地,不理花魁,不问美色,找她这么个毫不出彩的丫头做什么?
看他气势华贵非常,不似那些寻常家的公子少爷,衣裳绣的荷莲都是金线所制,功夫仔细精湛,她习了十年的刺绣,非常确定,这等手艺没个几十年的功夫绝对绣不出来。或许他身份非常,真的是一位“贵客”。不然,这香香居的守卫,怎么会允许有人带侍卫,还能持剑进入?
苏息看不出她在想什么,有些无趣的拂袖,“奉茶吧!”
“是。”
果然,他的姿态是从骨子里沁出的居高临下。让祈年有这种感觉,除了苏息,便就是那个只听过一次声音的,神秘的香香居居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