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这几日一直下,在院子里不断堆积。看着这景象,孔东芩莫名感到一阵压抑。
“老罗,我心里有点乱。”
丫头为她倒了杯茶。“小姐,结婚可是大事,忧虑是自然的。”
孔东芩看着她,认真地说:“这几年我身边最亲近的只有你,你可愿陪我一起去邛安?”
“小姐到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谢谢你,老罗。”
窗外,白茫茫的雪地里,有团艳丽的身影十分抢眼。
“想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宫里的嬷嬷终于回去了吗?”饶曼铃挤进了屋子。她抖了抖满身的雪花,脸颊被冻得有些发红。
“什么妖风把你给吹来了?”话虽这么说,但看见她后,孔东芩心头的阴郁消散了不少。
“这天气我也不想出门的,还不是夫人请我来给你再念叨几句。老罗,给我换杯红枣茶来。”
“这三个月我可每天都在听那嬷嬷讲,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都给你说了些什么?雍王的喜好你都记全了吗?”
“记他的喜好干嘛?我又不是去当妾的。”
饶曼铃眯起眼睛来,一双杏眼更显明亮。“意思是她没说过关于雍王的事?”
“从穿衣,饮食,谈吐,到管教下人,她什么都说了,就是对雍王本人三缄其口。”
“这倒是奇怪。”
“我也觉得,不过她可是连…”孔东芩在她耳边小声嘀咕道:“…都说了。”
饶曼铃听罢怪笑起来。“这还用教?当年你姐姐大婚时,你不就偷看过了?”
“你不也在吗?”
两人叽叽喳喳地聊了一会儿往事,饶曼铃突然换了语气,说:“日后再见就要叫你一声婶婶了,看不出来呀,你小子是这种闷声做大事的。但高攀的亲事不简单,你这个雍王妃怕是会当得比我这个郡王夫人难。如何,害怕吗?”
孔东芩想了想。“怕。”
“怕就对了。你只需记住一点,若抓不住男人的心,日子便不会好过。”
“我不求他的恩宠,静静生活便好。”
“只有得到恩宠,你才能生活下去!”饶曼铃严词道:“你的身份已经变了。以前你是你自己,是尚书大人的女儿,但现在你依附雍王生活,是雍王的妻子,从前当女儿家时的习惯和性子都要为他改。”
“我不明白。”孔东芩有点慌了。
饶曼铃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于是声音软了下来。“总之你要知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女人不作,男人便对你不理不睬。”
当晚,孔东芩失眠了。
这是订婚以来,她头一次感觉到真正的威胁。此刻,她终于意识到这场婚姻不是一个人搬到另一个人家里那么简单,而是一个人将会掌控着另一个人的所有。她会失去为自身做决定的权力吗?
巨大的危机感像破闸而出的洪水,顿时泛滥成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