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南山往西走,不过十几日,天气骤然变冷,天空中飘起了雪花,很快积了一地。
跟着雪地里的脚印,杨舒柳终于追上了李轻年,远远地感叹道:“这翠迷天的天气可真怪,前两天还是秋天,一眨眼就下雪了。”
李轻年只顾赶路,对杨舒柳的话置若罔闻。
杨舒柳几个闪身,和李轻年并肩而行,大大方方道:“李兄,你应该是要去梅岭吧,我们顺路,一起吧。
李轻年当杨舒柳不存在一般,继续赶路,杨舒柳的脸上,是毫不沮丧的笑容。
“我想要得到名花,是为了送给一个姑娘。李兄一心向道,天仙在你面前,恐怕也不会多看一眼,跟我的目的肯定不同。我猜,这必定是龙晶骑士提出的要求,你要拿一束名花,才能挑战他们是不是?”
李轻年转过头,冷冷地看着杨舒柳。
“李兄放心,我没打算偷你的技能。这翠迷天景美、花美、人美,来了我就不想走了。现在我差不多已经天下无敌了,还学技能干嘛?”
“既然如此,就此别过。”
“等一下,不要这么冷淡嘛。我都不介意你诬陷我偷东西,你就不能摒弃前嫌,跟我握手言和?”
“没必要。”
李轻年终于肯搭理他了,杨舒柳不禁一笑。
“我听说,梅岭可没有战斗,天下最美的雪息梅,也从来不赠给别人。我们去了,说不定也是空手而归,你是不是有得到雪息梅的好主意,说来听听?”
“没有。”
看着李轻年冷漠的样子,杨舒柳有点匪夷所思。他这样目空一切,肯定能把人得罪死,是如何学到那么多厉害的技能的?难不成都是他偷学的?
“我倒是有一个主意,说不定跟李兄不谋而合。倘若梅姑娘不肯将雪息梅赠出,我们悄悄去偷几枝便可,他们不一定能发现梅花被偷了。就算他们发现了,也不可能知道,是我们偷的。”
李轻年看了杨舒柳一眼,说道:“若是被发现了,你恐怕无法立足。”
“你是在担心我吗?放心,以你我的实力,只要不放水,绝不会被被别人发现。”
李轻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人结伴行了几日,便抵达梅岭。
梅岭已经下了好几场雪,山峦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雪,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白茫茫之间,隐隐约约闪烁着几点淡红,就是在初雪之中绽放开来的梅花。
每年初雪降临之时,雪息梅就会开放。只要梅岭的雪不消,雪息梅就不会凋零,一直开到春回大地。开放时间越久,雪息梅便越动人。
两个人轻手轻脚,避开守卫梅岭的护卫,翻山越岭,来到了梅岭之间。
杨舒柳道:“你对这里的路这么熟悉,肯定早就打算偷梅花了,对吧?”
“有人。”
同行几日,李轻年并没有变得开朗,杨舒柳则是喋喋不休,百折不挠。
两人在树丛里藏好,不远处是一个小亭子,亭前有一棵梅树。
梅树之上,缀着几点洁白和粉红,开成了一朵朵花。微风拂过,梅花在枝头微微晃动,好像要消融在这微风中一般,让人升起无限怜惜之情。
杨舒柳失神了好一会儿,这样的梅花,他竟然不舍得摘下来。
他从雪息梅上收回视线,看向了亭中人。
亭中有三人,两个年轻女子,一个青年。
两个女子都面对梅花,背对着杨舒柳二人,杨舒柳的视线先投到了那侍立亭中的青年身上。
在菊漫山庄,杨舒柳见过不少一阶、二阶护花使者,个个俊美,但是眼前的这位青年,又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俊朗,那副容貌,就像是一座奇峻的山峰,令人忍不住赞叹。
俊美的容貌还在其次,青年周身流动的气势,却让杨舒柳心惊。
青年立在山峰之间,就像和山峰融为一体,令人浑然不觉。
“这家伙看起来,竟然跟我一样厉害,看来偷梅花没那么容易啊。”
杨舒柳在青年身上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场中还有两个姑娘。两个姑娘同样纤细,一个高挑,长发和衣带中流露出难言的韵味;一个瘦小,似乎是年纪尚小的少女。
两个人手中各拿着一支画笔,正在描绘眼前的雪息梅。
高挑女子的画布上,寥寥几笔,已经将梅树勾勒出来,韵味十足。而瘦小的女孩,却浓墨重彩,将画布上涂的五颜六色,就像小孩子的作品。杨舒柳差点笑出声。
只听那年轻女孩道:“梅姐姐,我画的比你快,马上就画好了!”
杨舒柳眼睛一亮,那成熟女子果真是雪息梅的花主。
梅姑娘冷冷道:“丫头,你再这般胡闹,我就罚你不许吃晚饭!”
年轻女孩连忙道:“梅姐姐,我真的不会嘛!我还没成年,要是吃不好,肯定会发育不好的。”
梅姑娘没有言语,年轻女孩嘻嘻一笑,如蒙大赦,抛下了画笔,探过脑袋看了梅姑娘的画布一眼。
“梅姐姐,你画的真好,我就不打扰你了。”
女孩说完,转过身,来到了青年身旁,杨舒柳也终于看到了女孩的脸庞。
女孩大概十七八岁年纪,就像一株含苞待放的花朵,虽还称不上惊艳,但是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可爱的气息,仿佛捏住了人的心。
这样一张脸庞,杨舒柳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的过去,自己也曾遇到过一个这般可爱的女孩。
她现在,大概也这般年纪了,她的美丽也正在绽放开来,必定不输给这些花主。自己却不能亲眼见证这样一朵花绽开,杨舒柳心底,忽然升起许多遗憾。
少女对身边的男子说道:“百叶,你是不是也会画画,你去和梅姐姐比赛吧!”
百叶微微一笑:“我自然胜不过小姐。”
“你这样不比就认输,最没意思了,我画的那么差,都敢去比呢。”
百叶笑而不语。
少女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兴冲冲跑到了梅树下,说道:“梅姐姐,要不你把我也画进去吧,看看是雪息梅好看,还是我好看。”
几朵梅花,一个佳人,倒是颇为美丽。
“你若是能安定片刻,岂会来到这里?”
少女嘻嘻一笑,忽然摸了摸额头,惊喜地说:“梅姐姐,下雨了!”
杨舒柳和李轻年躲在树丛里,也听到了雨水落在叶子上的声音。
不一会儿,雨就大了起来,滴落在树木上,将薄薄的积雪冲淡开来。
梅姑娘终于停了画笔,静静望着雨中的梅花。
雪息梅就像雪花,几乎要被在这雨水中化为乌有了。
少女显得很开心:“梅姐姐,我告诉你了,今天一定会下雨,你还非要来画画。现在好了,雨一下,雪息梅就没了,你的画也画不成了。”
“都是你这张乌鸦嘴。”
梅姑娘的心情似乎变遭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百叶,让这场雨停下来。”
梅姑娘一句话,把少女惊到了,把杨舒柳也惊到了。
百叶脸色平静地说了声“是”,步入雨中。
细密又冰凉的雨滴落在他身上,他举起手掌,一道金光绽放开来,冲天而起,在天空中扩散到数百米的范围。
庞大的力量在空中荡开,将其中雨滴抹除地干干净净。
通过技能震开雨滴并不难,但是像百叶这般,范围如此宽广,需要极为庞大的力量。
少女欢喜地拍起手来:“百叶,你好厉害!但是这场雨还在下呢,你可要坚持住。”
百叶面带微笑:“多谢关心。”
雨滴继续坠落,很快又抵达了树梢。
百叶的力量再度释放,将这些雨滴震开。
雨滴连绵不绝,百叶的力量也竟似连绵不绝,发出一道又一道金光,愣是没有放过一滴雨水。
半径几十米的范围内,地面干干净净。
在华丽的光芒中,梅姑娘拿着画笔,继续她的画作。梅树枝头,雪息梅开得正美。
杨舒柳感叹:“长得好看就是能为所欲为啊。”
只可惜,一个人的力量不可能是无穷无尽的,这场雨下个不停,百叶悠哉的神情终于消失了。
少女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笑嘻嘻道:“百叶,我可跟你说,这场雨一直要下到今天晚上,你可坚持不到那个时候。”
“尽力而为。”
杨舒柳望着小亭,眼睛一亮,拍拍李轻年的肩膀:“走吧,我们去帮忙。”
杨舒柳说完就站了起来,不给李轻年反对的时间。
两个人就这样出现在百叶和少女的眼前。
百叶望着两人,脸上是淡淡的笑容,就像阳光一样令人舒适。他的注意力放到了两个不速之客身上,忘记了挡雨的任务。冰凉的雨滴打在地面上,少女发出了惨叫,连忙跑进了亭子。
“梅姐姐,有敌人来了!”
梅姑娘却不为所动,看也没看一眼,继续画着梅花。
“在下杨舒柳,我身旁的叫李轻年,我们偷偷来到这里,本来是想看梅花的,没想到刚好碰到了几位和这场大雨。若是放着不管,雪息梅恐怕立刻就消失了,我能让雪息梅开下去,能否给我一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