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澜停下脚步,等着郝承天赶上来,道:“当然不是怕你和我表哥打架了,你俩好的都快穿一条裤子了。”她垂着头又低低的嘟囔了一句:“打,吃亏的又不是你,我表哥才不会再犯傻呢。”
“那又是为什么?”郝承天假装没有听到叶安澜的最后一句话问道。
“怎么和你说呢?”叶安澜看着郝承天不知如何开口。
“哎呀,别磨磨唧唧的,以咱俩的关系,有什么不好开口的。说错了重来,我还能吃了你不成。”郝承天实在是想不通叶安澜还有什么事不好开口的。不过能让平时爽快的她都不好开口的事情,可以肯定的是要么事情不好办,要么是一件让自己为难的事,但是对自己来说,现在除了去爱她,其他的应该都不在话下。
“我话先说前边,这件事无论你答应,或不答应,都不能迁怒,也不能不理我。”叶安澜不放心道:“你答应了,我就说。”
“切,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还迁怒于你,叶大小姐是在说笑话吧,给我几个胆儿我敢迁怒你?”郝承天调侃,看叶安澜一脸嗔怒的瞪着自己,赶紧道:“说吧,说吧,小生一切听大小姐的吩咐!”
叶安澜看着郝承天插科打诨,心里不由放松了几分。想到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利利索索的说了,爱咋咋地吧。
“你还记得李勤勤吗?”叶安澜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记得,对她我是没齿难忘!如果不是她,我怎能有今天的成就;如果不是她,我又怎能懂得分享更让人快乐的道理!”郝承天声音平淡,语气里却不乏讥诮,一时叶安澜也猜不透他内心作何想。
“那,你还恨她吗?”从郝承天的表情看不出爱恨情仇,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恨,倒是谈不上,但要说原谅她当年对我的伤害,我觉得我也没有那么伟大。”郝承天默了默道:“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这些事我早就淡忘了。何况,她还是你的好朋友,我还不至于再记恨她。”
叶安澜嘴角立刻绽出一抹欣喜的笑容,娇声笑道:“我找你呢,就是受她所托,求你一件事。”
郝承天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淡淡道:“安澜,什么事情赶紧说,你我之间没有那么多的顾忌?”
叶安澜心里因为郝承天那句“你我之间没有那么多的顾忌”甜的冒出了一个一个欢喜的小泡泡,但嘴上却不甘示弱,道:“我不是怕你心里不痛快吗?李勤勤求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她就是也想听你的课,想问问你同意吗?”
郝承天深深地看了叶安澜一眼,道:“就这事?”
“是啊,就这事!”叶安澜疑惑不解道:“你以为啥事。”
郝承天故意擦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汗水,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天塌地陷的大事呢。这么点事你答应不就成了,还用巴巴地跑来和我说?”
听郝承天这样说,叶安澜的心彻底放下了,她觉得以自己对郝承天的了解,他不应该迁怒或不答应,但凡事都有个万一,而且以李勤勤初中时对郝承天所做的事,郝承天拒绝也无可厚非。如今郝承天爽快答应了,话还说的那么漂亮,她也觉得自己倍有面子。
叶安澜嫣然一笑,浅浅眉眼里波光潋滟,道:“承天,我代李勤勤谢谢你了。我让她请你吃饭!”
“别价,感谢就不必了,让她来我也不是冲着她的饭。再说了吃了人家的嘴短,一饭还情还是免了。”虽然答应了,但郝承天心里还是有点别扭的。初三时,问李勤勤数学题,她都爱理不理的,不是说自己也不会,就是三言两语打发他,再问就冷冷的看他,那眼神让他至今想起仍不舒服。那时,他下定决心一定要赶上去,向李勤勤证明没有她的帮助,自己照样可以学好。一个月翻了3本数学辅导书,加起来1000页了,一朝顿悟,从此他的数学独步天下!
“回去了。”叶安澜步履轻盈,步态柔美,向前走去几步,发现郝承天并没有跟上来,回首笑道:“承天,你不回去吗?”
“当然回去了。”郝承天笑着道。
“那你还不走?”叶安澜娇笑道。
“当然是看风景了。”郝承天一本正经道。
“看风景?有什么好看的。”叶安澜环顾四周,并没有什么风景可看,一脸的疑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一红,没好气道:“你啊,又没正行了。”顿了顿,又道:“不和你说了,我要告诉李勤勤她可以听课了。”说完,轻摆腰肢款款向前行去。
下午大课间,郝承天等待着不想或不用听他课的同学一一走出教室后,拿起凝聚了他心血的数学笔记,心中有一股莫名的兴奋,为他能够和众人分享他的心血,虽然那个他曾经期盼的人并不在场。除了兴奋还有点忐忑,第一次系统地去讲解知识,总让人感到一丝的紧张。慢慢地走上讲台,还没有开口,教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探进了一个脑袋,眼睛四下里扫了一遍,最后定格在讲台上的郝承天身上,未笑先露出一排洁白的碎齿,道:“抱歉,抱歉,各位,打扰了。”
众人被他那滑稽样逗得一片哄笑,但心中更多的是疑惑。
郝承天一脸疑惑地打断了来人的话,淡淡道:“王亦然,有什么事?”
王亦然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郑重地问道:“郝承天,我可不可以来听你的课?”
郝承天微微点点头,一脸的淡然,道:“如果你愿意,当然可以。”
王亦然听到郝承天的话,心中充满了感激,感激于郝承天的大度,毕竟他们曾经是情场上的对手,他给郝承天和苏雅的感情造成过诸多困扰。苏雅背叛郝承天,多多少少也有他的原因在里面。他点点头,走进教室,寻了一个空位,安静地坐下。
郝承天看了看教室里的70多人说道:“现在,我们开始讲课。我们先从最基本的定义讲起。”
“郝承天,数学定义,老师早就教给我们了,你怎么还讲啊,能不能直接讲做题的方法啊?”李寻在座位上,一脸疑惑地问道。
高道悄悄地拉拉李寻的衣服,阻止他进一步说话,但迎来的却是李寻一个大大的白眼,用力地拍掉高道的手,不满道:“老高,我说错了吗,别老搞小动作。”
郝承天有点无奈地看着李寻,他知道这样授课,肯定要有人提出异议,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第一个率先向他提出异议的竟然是李寻。目光一闪,眸中露出一丝笑意,道:“我想大家肯定和李寻一样,心中心中甚是疑惑,我为什么不给大家讲解解题技巧,而是先从最最基本的定义讲起。”看着众人点头,郝承天露出一丝灿烂的笑容,是自信,是从容,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天下难事必作于易。数学也是一样,无论是多么难的题,它最后都能分解成对一个又一个的基本定义、公理、定理的理解,所以,我认为数学最基本的就是定义、公理、定理,当你真正吃透一个又一个最基本的定义、定理、公理,强调一下,我说的是真正理解每一个定义、定理、公理的由来、含义,你才能进一步灵活应用,一步步由易入难,化繁为简。再高明的解题技巧也是建立在你对基本的深刻理解的基础上,否则,就是空有屠龙技。不管有怎样的名师调教,不管什么样的本领,都没有投机取巧的途径,扎实的基础才是王道。”顿了顿,郝承天继续道:“李寻,数学老师已经教给你集合的基本定义吧,那你来和大家讲讲它们的定义、关系。”
“某些指定的对象集在一起就成为一个集合,其中每一个对象叫元素。”李寻记得倒也清楚,并没有多加考虑便背了出来。
“嗯,不错,集合的三要素是什么?”郝承天点点头,笑眯眯地问道。
“元素的确定性、元素的互异性、元素的无序性。”李寻得意洋洋道。
“属于的概念?”
.......
郝承天按照他的思路将集合由概念、定义开始,一步一步深入讲解,时而抛出一个例题,将例题一步步分解,还原它所应用的知识点,再将一个个知识点重构成一道道相似的题目,由简入繁,再化繁为简,深入浅出,为大家打开了一扇从未打开过的世界。就连李寻都对郝承天的讲课方式算是彻底服气了。
站在讲台上讲课的郝承天和坐在讲台下听他讲课的众人,谁都没有想到他们正在开创一个奇迹——一个县一中校史以来前的奇迹。
张子健拿着一本《古文观止》在薛峰身旁的座椅上坐下,低声道:“薛峰,今天阅览室都成你们十班的避难所了。”
薛峰抬头,笑了笑,轻声道:“这不是郝承天要讲课吗,我们这是没地方去了,阅览室正是一个好地方,不来这里,去哪里。”
张子健:“你怎么不听听呢?”
薛峰:“我数学成绩虽然不如郝承天、王大力和你,但也算是第二梯队了。最关键的是我和郝承天追求的道是一样的,化繁为简,只不过比他缺少了些许灵气、悟性,所以,他的课我就是全听下来,对我的作用也不大。”
孤傲的张子健自嘲地笑了笑,道:“你这是抬举我了,在数学一道上,我们文科班最顶尖的就只有一个郝承天,王大力和我还差的多,咱们这一届啊,在数学上也就是少杰、许杰、董杰和他在同一层次上,其他人都差的远。我说,你们十班真是一块福地,咱们这一届的怪物都出你们班了,高一时,我就被少杰、许杰、郝承天压得喘不上气来,好不容易,少杰、许杰走了,你又来了,我想当一个千年老二都当不成。”
薛峰沉默片刻,悄悄道:“咱俩也要努力了,否则要被婉婷越拉越远了。”
张子健不解道:“何解?”
薛峰小声道:“婉婷去听郝承天的课了。”
张子健倒不在意,“这有什么?数学成绩是她短板,但也没差我们太远,越到我们这个级别,提高成绩就越难,她也不例外。”
薛峰微微叹道:“话是这么说,但是我总有一种她数学成绩要大跃升的感觉。不说她了。你们班主任没有要求你给你们班同学辅导数学?”
张子健:“我们班主任才没有你们班主任那么自信,在他心中,我才是第一位的,其他成绩不好的才不会去关心呢。即使他要求了,我也不会同意,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要一切为了高考,其它的都要为高考让路,阻我路者皆敌人,也不知道郝承天是傻呢,还是自信呢。”说完,抬头的一霎那,一袭浅绿色裙装、梳着马尾辫的一个女孩映入眼帘,有点惊艳,急忙拉了拉薛峰,道:“唉,薛峰,快看,这个美女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