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杰,怎么样?威龙还有救吗?”李欣悦急切的接过了安少杰的公文包,边为他换上拖鞋,边问道。
“小悦,没希望了,这个世界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太少了,何况是威龙这些年得罪的人太多了。”安少杰一脸的疲惫,摇摇头歉意地说道。
李欣悦不死心地问道:“那我们的公司呢?能否从威龙脱离出来?”
“小悦,你应该知道的,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威龙都倒了,我们的公司又哪能避免。”安少杰叹了口气,李欣悦是关心则乱,可他对保全自己的公司是一点希望也不抱了,这次的对手就是奔着弄死他们来的,所以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是赶尽杀绝,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希望破灭,李欣悦瘫坐在椅子上,喃喃道:“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不能这样!从你哥接手威龙开始,就注定了威龙今天的结局,只不过这个结局来的早了一些罢了。”安少杰对威龙的结局倒是一点不意外,自己的大舅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自己是再清楚不过了——志大才疏、多疑偏信、目中无人、一意孤行……这样一个人掌舵人,威龙不倒天理不容。
李欣悦迷茫道:“清天资本这次为什么要针对我们?据调查,清天资本的业务一直以来专注于风险投资和关键产业企业投资,从来没有恶意做空过一家中国企业,况且威龙并没有它想要的东西,它这样做能得到什么好处?”
“因为什么?”安少杰苦笑一声,自嘲道:“因为清天资本的幕后控制人是郝承天。”
李欣悦不解道:“郝承天?这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要针对你?”
“为了复仇。”面对李欣悦一连串的问题,安少杰回答的很简短。
“复仇?我们平时和他没有任何交集,业务也从来没有往来,何时与他结的仇?”李欣悦更加糊涂了,一个她从未耳闻也没见过的人,怎么就成了仇人了!
“呵呵。”安少杰苦笑连连,他是万万没想到郝承天为了复仇,竟然忍耐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他从曾经的同学那里偶尔获知,到死都不一定知道清天资本的控制人就是郝承天。谁又能想到当初那个情场失意、考场失败、被众人嘲笑的傻瓜、渐行渐远的、曾经的好朋友会是业内排名前十的清天资本的实际控制人?当年郝承天在谢婉婷坟前发誓要让他后悔时,他又是多么的不屑一顾,那时他们已经是天壤之别了,他又怎么会在乎郝承天的威胁?况且他一直认为那不是他的错,但郝承天却记住了,并付诸于行动,在15年后实现了诺言。
“小悦,你还记得谢婉婷吗?”安少杰忽然问李欣悦。
“当然记得,她是你的初恋。这个你跟我说过,不过她不是早就死了吗?”对于谢婉婷,李欣悦虽然没有见过本人,但对谢婉婷也是很熟悉了,毕竟她是从谢婉婷手中抢来的安少杰。
“小悦,对不起。”安少杰歉意地说道:“我十五年前种下的因,收获今天的果,也是罪有应得,只不过却连累了你。”
“有什么对不起的,既然选择了彼此,我们就要相互承担对方的因果。”李欣悦道:“我就是奇怪,这个郝承天,我可是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他,他也是你曾经的同学吗?他和谢婉婷什么关系,又为什么要为谢婉婷复仇?”
“郝承天吗?”安少杰明显陷入了过往的回忆中,良久,才继续说道:“他是我高一时的同学,我曾经的好朋友,也是我们那一届的风云人物。高三时,他的初恋背叛了他,那一年他不堪打击醉生梦死的,导致高考失利,最后上了一所不太知名的财经类院校,成为我们那一届被众人嘲笑的对象。高中毕业后,我们就渐渐失去了联系,谢婉婷的葬礼上我们再次相遇,那是我最后一次见他。他和婉婷的关系,他们是好朋友,是我和婉婷初恋的牵线人。至于他为什么要替婉婷复仇,我想更多的是出自内心的愧疚吧,是他牵线搭桥促成了我和婉婷的初恋,婉婷是因为我们才死的……”安少杰没有再说下去,但不言自明。
“但是,你是知道的,谢婉婷的死和我们真的没有任何关系的。”李欣悦道:“恋人之间分手很正常啊,她想不开怎能怨我们?”李欣悦越说越觉得不能忍,她道:“少杰,你告诉我他的地址,我去找他,他把这笔帐算到我们头上太没道理了!”
“小悦,不用去找了,要是有用我早就去找他了!”安少杰阻止了李欣悦,又落寞的道:“我不杀伯仁,伯仁却为我而死。真要算下来,婉婷的死多多少少都和我有关系的。”
“可是,当时的情况是你和谢婉婷已经到了分手的地步了,我并不算是第三者插足吧?”李欣悦忿忿的,怎么自己就要为谢婉婷的死“买单”?如果不是看她们已经走不下去,到了分手的地步,自己这个威龙的大小姐哪里会去追安少杰?这点节操她还是有的!
安少杰道:“你怎么能算是第三者呢!高中时,地方小,没见过大场面,又忙于学业,双方的缺点都被无形中忽视了。等上大学后,见过外面的繁华,一个倾向于激进,要用尽力气去争一争,成为人上人;一个倾向于保守,成为了另外一个人前行的阻力,长此以往,双方的冲突就在所难免了,渐渐地缘分就尽了,只不过她没有看透,没有放下,最终造成了她的悲剧。我愧疚,但不后悔。”
“那你为什么不和郝承天解释清楚?”
“当时,我认为我没有做错,而且我和他已是天壤之别,没有解释的必要;现在,任何的解释都显得苍白无力,只会让他更加坚定的认为我是为了富贵才背叛婉婷的,现在又为了所谓的富贵才向他摇尾乞怜。我也有我的尊严,又岂会自找被羞辱的机会,大不了我们从头再来。”
“还有机会吗?”
“有,我们仅仅是被威龙拖累了。”
“难道你不恨他吗?”
“恨?谈不上。昨日的因,今日的果。”
“你后悔了!”
“我从没有后悔,只不过心存愧疚。”
……
“安夫人,不必破费了,你不富裕,我也没有时间,有什么事,你就直接说吧。”郝承天直接拒绝了李欣悦点餐的请求。
李欣悦尴尬的笑笑,她强自按捺心中的怒火,道:“郝先生,您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
“安夫人,大家都心知肚明,还是别浪费时间了。”郝承天淡淡道。
“我只是想解释一下当初的事情,谢婉婷……”
“安夫人,我不想知道当初你们的纠葛。我只知道,我的朋友花季凋零,现在是一抔黄土,这就够了。”郝承天打断李欣悦的话,冷冷道。
“可是,你因为误会,现在对我们动手是不对的!”
“安夫人,如果你是来教训我,告诉我该怎么做的,那,不好意思,我很忙,再见!”
看着郝承天起身要走,李欣悦放软了身段,道:“郝先生,您开个价吧,只要放过我们,怎样都成。”
“安夫人,”郝承天似笑非笑道:“商场如战场,要么不做,做了就绝不收手,您不会连这点都不知道吧!”
“我们是有和解的可能的!”
“哦?我怎么不知道?”
“你应该清楚,谢婉婷的死只不过是一个意外,这是我们任何人都不希望看到的,但她的死真的与我和少杰没有关系。”
“哈哈,你知道吗,这是我听过最可笑的事。安夫人你要不要脸,你们说一句和你们没关系,就真没有关系了吗?是,我承认,婉婷不是你俩直接杀死的,但是要说她的死和你们没一点关系,鬼才相信!如果不是安少杰的背叛,婉婷怎么会伤心过度,如果不是伤心过度,婉婷又怎么会去酒吧借酒消愁,又怎么会遇到不测,又怎能难解心结,最后选择自杀,我后悔为什么当时没有能力阻止婉婷的悲剧发生,我后悔今天才替她复仇,我后悔至今真正的凶手还没有伏法。”
“但是,当年即使没有我,他们俩的恋情也长不了,缘分尽了,再强求又有什么好?”
“你真的问心无愧吗?你敢说在他们分手前,心中没有想法吗?你敢说你没有在其中起作用吗?”
“我问心无愧。即使再来一次,我也会勇敢的选择少杰。”
“你没有杀婉婷,但婉婷却因为你们而死,所以,我是不会原谅安少杰的。你回去劝他熄了东山再起的心,他今生是没有机会了。”
……
“小悦,这是你做的?”安少杰指着电视里的一则有关车祸的新闻报道问。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李欣悦的眼神躲闪,有些心虚地说道。
“小悦,不要撒谎了。”安少杰失望的看着李欣悦摇摇头。
“是,是我做的,既然他苦苦相逼,不想让我们活,我为什么就不能报复回去,他死了,就一了百了了。”
“你啊,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你认为我们还是高高在上的时候吗?你认为你谋杀的是谁?一个处在财富顶尖的人,一个朋友远远多过对手的人,你觉得你能够逃脱得了法律的惩罚吗?”安少杰语气凌厉的一连串问道。
“大不了,我一命偿一命。”李欣悦流着泪道:“他死了,你才有东山再起的可能。”顿了顿,她又道:“你,你一定要照顾好我们的孩子。”
“傻瓜,我是男人,这是我应该承担的责任,况且是我种的因,就该我去吃这颗果。”安少杰爱恋的轻抚着李欣悦的头,道:“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记住不要对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不,已经迟了。少杰,我爱你,如果有来生,我依然会勇敢的去爱你。”
安少杰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重,在倒下之前他喃喃道:“小悦,你对我做了什么?”
恍惚间安少杰听李欣悦道:““乖,好好睡一觉,一切都会过去的。证据应该快到警局了吧,我也该走了。”
然后在安少杰绝望的眼神中,她走出房间。来到车库启动车子,狠狠地一脚油门,绝尘而去。她疯狂的开着车子,脑海里走马灯般闪过和安少杰相识之后的一幕一幕,车速越来越快,渐渐抛离了城市,沿着盘山道飞驰的她,看准了一处地方,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冲出公路向断崖飞去……
李欣悦摇摇头,轻轻叹了口气,这次来青山县,一是为了看看安少杰,二是为了找到潜在的敌人郝承天,然后把踩死。可是没想到第一次与郝承天见面,他却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她只能感叹命运的奇妙。如此一来,自己又该怎样去面对郝承天?是继续想办法打压的不能出头?还是恩是恩,仇是仇?亦或者是放下前世的负担,一切重新来过,选择一条陌生的道路?她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