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本讲仪在十天就装订完毕交货了。研究员们虽然多花了三百元奖金,却很满意。因为提前送审就意味着专利权,农科院有正副研究员四十多名,虽然分科很细,但是分类却不多。如玉米所、高粱所、葵花所、蓖麻所归类于高棵植物类;大豆、小豆、绿豆归类于豆类所;牛、羊、马归类于反雏类等等。一类中有很多共同点,谁抢先了,后来者就会被动。
李红在这一轮中自己认为干活少,拖累了汤潮和艾华,提出退出,但是她表态仍为他们找活。汤潮再三挽留,李红决意离去。艾华却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她要说服局领导,开一个油印部,对外承揽油印业务。看来,她在商业学院不仅学到了专业知识,还学到了经商意识。对她的大胆想法,汤潮和李红都很惊愕。
艾华十分有把握地说:“李红给我们提供了商机,仅省农科院三四十个专家,二百多万字的材料,就把公主岭的印刷行业搞瘫了,证明这一行业有发展潜力;随着科技和教育的兴起,印刷行业肯定要大上,而要投资建印刷厂需要时间;油印正好趁机捞上一把,捞到资本后就办印刷厂;而油印不仅能捞到钱,还能聚集技术人员,这对办印刷厂是最重要的,商务印刷厂是我们国家的名牌印刷厂,不是因为他们的设备先进,而是他们的编辑、校对、翻译、设计都是一流的;李红可以当设计、汤潮可以当编辑、其他的都好找;你们要相信我就入伙,不需要你们坐班,只要我求你们时,你们帮忙就行,我付工钱;当前是创业阶段,我们不能散,再拉两单活,我就能开张。你俩干不干?”
李红说:“汤哥划的那本讲仪,有几个专家相中了,想让我找他刻印呢?再揽一单活没问题,就是汤哥得受累了,时间又有要求,一个人能干过来吗?”
“他们之所以看中了我刻的,是因为我的标题醒目,这样吧,你俩帮我刻一些段落,标题都留下来由我刻,我十五天能刻出两本来,只要咱们默契配合,没问题。我提议艾华当咱们的头,李红当外联,我当工人,挣钱三一三十一,平分。”汤潮说。
“那咱们就再干一单!”艾华伸出手心,李红把手拍了一下艾华的手心说“干”,汤潮把手心放在了李红的手背上也说了一句“干”,三个人又合起来说:“干”
艾华的效率堪称是飞速的,第二天三人一见面,她便提出搬家。在百货二商店的门厅里,艾华用柜台拦了一个摊位,后面摆了一个一三屉桌,两把软椅子。她把摇式印刷机往柜台上一放说:“先在这创牌子,天冷了这儿就放一个人接待,局里给了一个办公室,冬天在那干。李红妹妹后面的墙交给你了,画一幅抓人眼球的画,汤哥刷字,我去取即时贴和刻刀,刻商务油印社六个大字,刻两套大的,一套小的,大的竖着贴在大门旁的玻璃上,特大的贴在后墙的高处,小的贴在柜台上。”
“汤哥,这回这三本我留了个心眼,第一本要的急,七天完成,提前一天奖励340元;第二本字少,十天完成,提前一天奖励30元;第三本字太多,十五天完成,提前一天奖励20元,这里有帐算,七天这本我俩一起干,三天准完,十天那本你自己干也就五天,十五天那本咱三一起干六七天就能完。咱们奖金能多出一百多。”李红扒看汤潮的耳朵说。
“你脑袋真好使,我发现你肯定学过华罗庚的优选法。你最好编一个工作程序,咱们有条不紊地干活,这样可以提高效率。”汤潮说。
“汤哥也学过系统工程学吗?我发现你知识面挺广的!”李红钦慕地说。
“只是听一个同学说过而己,谈不上学过,你肯定学过,因为你说话和她挺象的!”
“我爸是自动化工程师,在农科院后勤部门,他有这方面的书。”
艾华拿着不干胶纸和刻刀及扁笔、蜡纸回来了问:“汤哥不画画啦?”
“画呀!”汤潮被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问惊了。
“那你的画夹子咋没带来呢?”艾华说。
提起画夹子,又引起了汤潮的回忆:汤潮有一个画夹子,是小学三年级时买的,随他十年,艾华跟他学美术后,自己做了一个画夹子,和汤潮的一模一样。汤潮的画夹子从没离开过他,艾华只翻看了一次,就做出来了。汤潮问她花了多少钱?她说也就七八块钱吧!汤潮说,我的画夹子花了十五元,你以后就做画夹子卖就能挣钱。艾华说,那咱俩換你干吗?汤潮被将了一军,虽然舍不得,但是话说出去了,只能换了。艾华这时提出画夹子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呢?
艾华见汤潮不说活便说:“我刚才想起了咱俩换画夹子的事,偶发所思,咱们油印社和文化有关,和美术也有关,你说我做画夹子能不能卖出去,还有,你们两个都是画家,咱们对外承揽牌匾业务如何?为此,咱们光有名还不行,还要把咱们的承揽项贴出去,还要装上电活,把电话号码也贴出去!”
李红听得入神了,听到汤潮鼓起掌来,她才使劲拍起手来。汤潮补充道:“再加上对外刻字!”李红也说道:“还有封面设计!”
“那还等什么呀?干起来呀!”艾华又伸出了手心说。三只手又摞到了一块:“干!干!干!”
李红做了一个长3 米,宽1.8 米的油画布,通长挂在了墙上,她要临摹一幅油画《秋色无边》,秋日的森林,满地金黄色的落叶铺成一条街道,延伸到远处一个小小的树拱中。她釆取了用画画换脑子,顶休息的方法去画这幅画,一天画一点,其余的时间仍然用在划蜡纸。这种办法是实属无奈,却收到了意外的收获,百货商店是各种人员聚集流动的地方,人们都驻足观赏,起到了广告效应。有一些爱好美术的人天天都来看,想看到最后的效果。
汤潮有个习惯,干起活来全神贯注,对李红画画带来的收获没有反应。艾华却又有所得了,她在天天来看画的年青人中有意讪,竟发现了两个写字十分有体,谈吐儒雅的残疾小伙子,以每天六毛钱的报酬让他俩帮忙。
十五天后,第二单活又完成了,李红开学了走了,临走前又揽了一单活,并且完成了那幅油画。她拿走了300元钱,留下了60 元说啥都不拿,说她干活最少。
艾华说:“再给你160 都不多,没有你揽活,我们一分钱都赚不到,更没有这个油印社了。”
无沦怎么说,李红就是不拿那60 元。汤潮见李红不拿他也不拿。艾华把这120 元都记在了帐上说:“算我欠你们的,就算你俩入股了,等赚了钱连本带利给你们。”
两个残疾青年都上手了,艾华的画夹子还真开张了,县文化馆办少年美术班,一次就定了30个。两个青年还干了两单刻字贴字活,够他俩两个月的工资了。
汤潮还上了借的200 元后,还剩了100 元,那个电饭锅没用上,用电太多了,一插上电灯泡就闪,不敢用。白家的大事小情都找他。
白云问汤潮了:“我啥时候上学呀?”
汤潮想起了自己的承诺,托人把白云送到了西四小学,因为站前小学超员太多了。
白云上午送去的,晌午回家就哭了。一问才知道,她被老师撵回来了,说她什么都不会。
汤潮想,这个小姨子那么聪明灵俐,怎么会什么都不会呢?一定是找了领导没找她,有意刁难人,于是准备了一张工农兵又送白云去了。
那个老师姓阴,四十多岁,跟汤潮说:“你也是当老师的,这孩子跟不上,就会份伤自尊,容易学夹生了,她没上过学前班,我建议你让她上一年学前班再来,我是对孩子负责!”
汤潮一想白云都满八周岁了,再念一年学前班毛岁都10 岁了,不行!无论如何也得让老师收下她。于是,把自己留着买烟的10 元钱也掏了出来,把阴老师拉到一边塞进了她的兜里。阴老师撕扯看往外挑,汤潮按住她的手说:“别撕扯了,让孩子看见了不好,就当是给您的补课费了。”阴老师听了这话不撕扯了,觉得心安理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