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停了下来不再说下去,扭头看向身旁的红釉,后者已经惊呆了。
就只是皇后五岁前后的事就已经囊括了不少皇室秘闻,包括当今皇上不是太后的亲生儿子,皇上是由长公主扶持上位,包括皇后迟迟没有消息是儿时落水伤了身子。不过有些传闻只怕也有出错,就看皇上对皇后娘娘也不是全无情意,说不定还因愧疚而情意深重呢。
红釉如是想着,心中还宽慰自己转投皇后娘娘应该也无大事,或许这才是皇上命自己到皇后娘娘身边的主要原因,毕竟娘娘身边可用之人太少了。
而且,红釉看向椒房殿时常紧闭的殿门暗道:“皇后娘娘虽然跋扈如今一见却是有点儿可怜。”
虽然纵向荣华却还是做了政治的牺牲品,比之寻常百姓家的女儿尚且不如,不由得眼中就带上了些许怜悯。
阿满把红釉神情的变化尽收眼底,满意地弯了弯眼角。不得不说娘娘虽然年纪小却是一个把玩人心的好手,不过是一个小故事就让红釉把心偏向自己这边。
昨夜皇后告诉阿满,今日红釉必会用了解皇后的名义来打探自己,让她不用避讳一定从头说起只是却不必要齐全。
颜青易年幼离开父母是真,被人陷害落水是真,从此伤了身子难于子息也是真可却没告诉红釉后来怎么样了。那位闻梓公主为什么会远嫁和亲红釉没想到阿满也不会说。
只是想想闻梓公主哭得肝肠寸断的可怜模样,阿满难免也会觉得皇后娘娘的心颇为狠了些。因此阿满见红釉眼中的怜悯心中暗暗有些好笑。
后宫的女人们越是可怜越是能得到男人们的关心爱护更能使男人们安心,所以她们时常自怨自艾好像这世上再没有比她更可怜的人了。只是有人扮相好故事也说得动听叫人爱不释手,有人扮相不错却虎头蛇尾东倒西歪让人还没读到一半就想去看其他故事。
“娘娘不稀罕怜悯。”阿满突然出声把正呆愣着望着红釉吓得一个激灵。
“什,什么?”红釉以为自己听错了。
阿满却神情严肃,一双杏仁眼直直对上红釉困惑的目光。
“娘娘天之骄女,从来只有她可怜别人的份哪有让旁人怜悯的道理。”
红釉有心反驳可见阿满眼中的严肃认真就又不知要从何说起。
两人就这么沉默着像是无声的对峙,最后还是阿满向后退了一步移开了视线对红釉道:“走吧,娘娘身边离不开人伺候。”
两人一前一后往内殿去,也不讲话就都沉默着,待二人进入内室时候已经过了,皇后正由宫人伺候穿衣。
“你们来了,快帮本宫瞧瞧今日装扮如何?”
颜青易声音轻快像是心情不错,甚至不打算追究这二人为何来迟。
今日她少见的选了一条藕粉色琚裙,看着就天真无邪的很,甚至难得有了些少女气息。
红釉一怔没敢冒然上前答话,她还记得那日皇后向她问金步摇的事。阿满却柔下目光向前需托她的臂膀然后示意一旁托着漆盘的宫女退下,搀扶着往梳妆镜去。
“娘娘许久未见您穿这么艳丽的颜色了。”明明还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年人呢。
颜青易扬起一抹浅淡的笑在她一直以来冷漠僵硬的脸上显得格外温柔。
“今日有喜事自然要穿得明媚些。”
说罢就拿起摆在面前的象牙梳想要自己上手梳妆,阿满连忙伸手将将就放在她拿着象牙梳的手下。
阿满面上带笑对她道:“娘娘就交给奴吧,奴给您束双鬟髻。”
颜青易手下停顿最后还是把象牙梳交到阿满手上,并轻声说:“那你一定要梳的向以前一样。”说完一双大眼满含期待地盯上阿满握梳的手。
阿满被她盯得紧张不由紧了紧手指却十分坚定地向颜青易保证,“娘娘放心,一定是和以前一模一样。”说完冲她点了点头让她安心。
颜青易像是真的从那几个点头中得了力量,竟安心让阿满来给自己绾发。
也是这双鬟髻简单,阿满三两下就给弄好了。红釉一直在她们身后,她透过铜镜隐隐窥见一个温婉明媚的少女,简直让人难以置信。这和泼辣张扬的皇后怎么会是同一个人呢?
“走吧,莫要让她等急了。”阿满双手刚一离开颜青易就迫不及待转身往外走,却让等在她身后的红釉看个正着。
这是与红釉往日所见完全不一样的女子,见到这样温顺柔和的皇后,红釉愈发相信皇帝对颜青易的情意不假,甚至会是极为真诚的。试问谁能无视如斯美人,忍心让她伤心痛苦呢?
见红釉呆在原地连皇后已经从她面前走过都没反应阿满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扯过她,带着她跟随皇后脚步出去。
她二人就跟在颜青易后边,颜青易就在前头脚步是前所未有的轻快,若非是还顾及皇后的身份她就快要跳起来了。
等到了外殿那里却已经坐了一个美貌夫人,举手投足都显出不一般来。
“阿母,您来看我了。”颜青易声音中尽是藏不住的欢喜。
红釉听到这声阿母微微有些吃惊,没想到皇后娘娘所言喜事竟是长公主进宫来探望。
颜青易几步上前想要拥住她的母亲不曾想她却退后一步冲她躬下了身。
“臣妇颜李氏见过皇后娘娘,愿娘娘长乐无极。”
颜青易被她这动作弄得一愣,想去扶她做偮的手却被轻易地躲开。她一时感到迷茫,不知该做什么好,自成亲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她固执的想要去扶长公主却被更固执的那个击败,不得已她直起身颤抖着冷漠且平静地说:“起。”
长公主这才起身,只是年纪总归是大了起身时下意识的挺了挺腰,惊得颜青易连忙扑上去扶她却被轻易地避开。
“母亲,这是为何?”一次两次便罢可回回如此颜青易还是被伤了心。
长公主却神色淡淡并不觉得自己对女儿做了多么残忍的事。“您已是皇后不可……”
“不可损皇室的威严,可皇后就不能有母亲了吗?”颜青易委屈,她从小按母亲的期望成长,如今她长成了母亲想见的模样却失去了母亲。
她伸手不容拒绝地抓住长公主的衣袖就像儿时一样,死死盯着她的眼瞳一字一顿问:“做皇后不能有母亲了吗?”
长公主被问得一窒也不把衣袖扯出只是也像她一样直勾勾的回望进颜青易的眼里。
“皇后当然可以亲近母族,但母族却是离皇后越远越好。”
颜青易摇起头来像是已经被打击地濒临崩溃,红釉打赌她看见了皇后眼角的泪珠。
“不是母族,是您,我问的是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