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南轲乘着隐翅飞蚁从学院出发,刚从门洞出来,他就迫不及待地飞上天空。当然,由于防空炮的威慑,他不敢飞得太高,离地面也就五米左右的样子。
感受迎面吹来的劲风,越过城外杂乱无章的建筑,飞蚁沿着直线一路向前,很快就来到一望无际的黑色草原上。
向着朝阳升起的方向又飞了一段距离,中途遇到好几个放牧的蚁群,南轲终于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大片被铁丝网围绕在中间,延绵起伏的小山丘。靠近一点,会发现山丘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洞口,不时有巨蚁慢吞吞地从里面爬出来。
无需怀疑,这里正是第九区规模最大的人工蚁巢,同时也是第九区最大的牧场所在。作为考核任务的第二环,他需要在这里呆一个月时间。
南轲在牧场的拱形大门前降下飞蚁,正好有人正骑着一只巨蚁从里面出来。
那是一个皮肤呈淡蓝色的怪人,光溜溜的脑袋上印着一个类似于六星芒的符号,穿一身松垮垮的短袍,看上去有些瘦弱。最引人注意的是他那双银色的眼睛,仿佛某种金属,闪耀着奇异的光泽。
这个外形有点符合书上对灵族的描述,不过灵族大部分都生活在第三大区,很少有在外活动的。南轲一边打量一边在心里猜测。
见到南轲从天而降,对方主动用略带口音的夏族语招呼道:“早上好啊,你是新来的猎魔人?”
“早上好!”南轲回以微笑,他扬了扬手上带有猎魔人协会标志的委托书问道,“请问去哪里报道?”
光头怪人似乎刚刚睡醒,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然后指着大门后不远处一排整齐的两层小楼懒洋洋说道:“中间蓝色的那座房子,二楼右拐第一个办公室。”
“谢谢!”南轲双腿轻轻发力,可乐迈开六条大长腿向前走去,和骑着巨蚁的怪人交错而过。
按对方的指示来到二楼,南轲见到了牧场负责和猎魔人打交道的约翰森,一个身材健壮的中年男性。他上身穿一件贴身的白色T恤,下身一条厚厚的马裤,裸露在外的皮肤呈浅棕色,一看就经常在户外活动。
接过南轲的委托书,约翰森在上面扫了一眼,抬起头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南轲是吗?既然你以前没有在牧场待过,就先接跟着老奥吧,和他一起巡视牧场。”
“老奥?”
“中午去食堂吃饭的时候我再介绍你们认识,他的皮肤是蓝色的,整个牧场就他一个,很好认的。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待会儿你先跟我去周围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两人从二楼下来,看到南轲拴在楼下的可乐,约翰森眼里现出几分欣赏的光芒:“真是个漂亮的小家伙!这是你的坐骑?”
南轲点点头,脸上浮现一丝笑意。。
“牧场的生活挺辛苦的,希望你能适应得了。”约翰森的目光从南轲的军用背包上掠过,最终落在他大腿外侧的枪套上。
“没问题。”南轲自信满满地答道。对方似乎对他的家境产生了某些误会,不过他也没有解释的意思。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接触一段时间约翰森自然就知道了。
响亮的唿哨从约翰森嘴里传出,没过多久,一个漆黑的庞大身影从蚁穴的方向飞来,带着低沉的嗡嗡声降落在两人身前——竟然是一只长达四米多的重甲飞蠊。
它看上去像是一只放大了无数倍的蟑螂,但是甲壳显得异常厚重,甲壳边缘和六条腿上还带有细密的锯齿,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家伙。
面对这个外形狰狞的大块头,可乐不安地晃了晃脑袋,这是面对高阶异虫的本能反应。据南轲了解,重甲飞蠊成年后至少也是三阶,是一种拥有惊人防御力和生命力的强大异虫。不过它们基本上都在起航城军队服役,市场上没有人买卖,民间难得一见。
看到南轲惊讶的眼神,约翰森笑着解释道:“我以前在军队服役过一段时间,离开的时候舍不得这个老伙计,就向上级申请把它也一起带过来了。”
一边说着,约翰森已经跨上重甲飞蠊,伸手握住缰绳,同时摆正坐姿:“既然你有自己的飞行坐骑,那就再好不过了,我们可以不用在路上浪费太多时间。”
重甲飞蠊腾空而起,南轲乘着可乐紧随其后。在确认对方没有敌意之后,可乐很快克服了自身的恐惧,和重甲飞蠊并排飞在一起。
沿着牧场的铁丝网逆时针方向飞行,约翰森介绍道:“我们牧场有向猎魔人协会发布长期委托,招募符合条件的猎魔人协助牧场的安全工作。短期的一个月,就像你这种,长期以一年为基准,不过很少有愿意在这呆那么长时间的。毕竟牧场的生活太枯燥了,没有酒也没有女人。”
说到这里,约翰森露出一个是男人都懂的笑容。
“这一大片区域都是肉用巨蚁的蚁穴,饲养的事专门有人负责。我们需要留意的是褐蚁蛉,它们不但会吸食巨蚁的血液,还喜欢在巨蚁体内产卵。巨蚁会随着体内卵的发育渐渐虚弱,等到卵孵化,也就是寄主死亡的时候。每年褐蚁蛉都会给牧场造成巨大的损失,如果你发现了它们的踪迹,一定要第一时间上报。”约翰森介绍道。
“那一片是蜜尾巨蚁的蚁穴,起航城90%的蜜露都是那里出产的。”约翰森指着牧场东北角一片覆盖着赤藓的红色区域说道,“褐蚁蛉也会吸它们的血,不过很少在它们身上产卵。但由于它们可以分泌蜜露,很多异虫都会被吸引过来,常见的有各种蜂类异虫、镰刀虫和跳虫。附近很少出现成群的异虫,所以你只需要谨慎一点,基本上不会有太大危险。”
大概是发现南轲的骑术才刚刚入门,重甲飞蠊刻意放慢了速度。约翰森一边介绍牧场的情况,一边开始指导南轲骑术。
“你的手放松一点,不用抓得那么紧……”
“好好感觉你坐骑的细微反应,它是活物,不是没有思想的机器……”
南轲频频点头,在约翰森的指导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骑术有了明显提升,系统骑术一栏飞速上涨的熟练度就是最好的证明。
与此同时,【入微劲】的熟练度也一直在上涨,对肌肉的深入控制已经成为南轲的本能,这段时间除了睡着以后,哪怕躺在床上,他都在练习入微劲的技巧。与之相对应的,熟练度增加的速度也颇为可观,按照现在的速度,在他离开牧场之前,【入微劲】就能从入门进入初级阶段。
一圈转下来,南轲自感获益匪浅,回到出发的小楼前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先把可乐交给工作人员喂食,南轲又跟着约翰森去后勤处领了餐具和生活用品,然后才来到靠近蚁穴的一幢小楼。
小楼一层就是食堂,门口挂着一张白板,上面用黑色粉笔写着今天的菜品。过道尽头拐角处是一排水池和龙头,旁边摆着两个大水缸,缸口外沿的位置沾着几粒米饭,还有黄褐相间的污渍。
隔着老远南轲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那是蚁肉和香料混合而成的气味。由于早餐吃得比较早,还在天上的时候他的肚子就已经有点饿了。一闻到这股香味,他的肚子就开始咕咕叫,唾液也不受控制地分泌出来。
见南轲这幅模样,约翰森打趣道:“你待会儿打饭的时候就保持这个状态,老唐一定会喜欢你的。”
“老唐是我们饭堂的大师傅,看到你这样他会觉得自己的手艺很棒。”见南轲一脸疑惑,约翰森笑着解释道,“不像我们这些家伙,吃他做的菜都快吃吐了,总爱挑三拣四。”
菜品比南轲想象中丰盛很多,透明玻璃后的大铁盆里,最多的是各种各样的蚁肉。爆炒的、水煮的、油炸的、清蒸的……大块蚁肉混合着浓郁的汤汁浇在米饭上,让人看着就胃口大开。就是蔬菜有点少,不过对于南轲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以接受的问题,有肉吃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来回跑了几趟打饭的窗口,三大碗米饭以及分量更多的蚁肉下肚,南轲摸摸自己稍微有些鼓胀的腹部,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这时候食堂已经差不多快坐满了,气氛也变得热闹了许多,那个被约翰森称为老奥蓝皮肤怪人,才慢悠悠地从门口进来。
“老奥!”约翰森招招手,“这边!”
后者抬起手中空空的饭碗晃了晃,示意自己要先去打饭。
约翰森对南轲说:“别看老奥样子怪了点,人还是很好相处的。你这几天先跟着他吧,有什么不懂的事情也可以问他。”
又过了一会儿,老奥才捧着饭碗慢悠悠地踱步过来,一屁股坐在南轲和约翰森中间。
“又见面了,中午好啊!”他一只手肘撑在桌上,先对南轲打了个招呼,这才把头转向约翰森,刚刚还面带微笑的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又要我带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