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周,李夕是下午班。
他们每周轮换一次。
李夕喜欢上下午班,虽然下午班比早班多工作一个小时,但李夕的早晨完全空闲下来,可以干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再有个好处,晚上下班走出猴车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不会再让眼睛受到强光的刺激。
李夕从来不睡懒觉,一到6点,他就起来。
即使很累,李夕也不想躺在床上。他洗漱完毕先去吃饭,吃完饭在山里走一走,活动活动身体。
有一天,李夕突然嗓子发痒,看看周围没人,于是放开吼了两嗓子,吼完了,心里顿时觉得畅快多了。
这一天,李夕挖煤一点也没觉得累。
李夕找到了解乏的办法。
只要是下午班,早上他一定要到山里喊上几嗓子。
等他从山里回来之后,大家基本上都起来吃饭去了(要是再不起,食堂关门可就吃不上早饭了)。
李夕趁着宿舍没人的清静时刻,给小叔、哥哥、鹏举他们写写信。
最近从陆大哥那里知道了虎娃的地址,还准备给虎娃写封信,顺便问候一下强天叔叔。
李夕给小叔的信写得最为艰难。
他想起上次小叔不让他当搬运工的事情,觉得目前还是不能告诉他,自己的工作是在井下挖煤当矿工。
李夕写了撕,撕了写,最后只简简单单告诉小叔,他还在培训中,具体工作要等到培训结束后,根据成绩分配岗位才能知道。
目前的培训地点是暂定的,所以没有地址。等以后安顿好了再告知。
李夕其实很想知道小叔和杨瑞姐姐怎么样了?结婚了没有?但他不敢问。
他不知道能瞒多久,只要下次写信,小叔就一定会知道自己在煤矿工作。唉!到那时再说吧!
魏炜除了下井,大部分时间都用来睡觉了。
尽管如此,下井工作的时候,魏炜还是觉得累。
他好奇李夕怎么有那么大的精气神,睡得比别人晚,起的比别人早,干的比别人多,精力却比别人旺盛。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这一天,大家都特别兴奋——发工资了。
老赵招呼大家签字拿钱。
工人们排着队,高兴地议论着这个月的出煤量和自己的工资关系。
李夕和魏炜他们也排在队伍后面,激动地等着看自己的工资单。
当李夕看到自己的工资单时,高兴的和魏炜抱在一起又笑又跳。
作为学徒工,35元!还是蛮高的。而且,老赵说学徒期满还会往上调的。
老赵的话,更激发了大家的工作热情。几个打算回家的年轻人立马就变卦了!
第二天,李夕看到运煤皮带像往常一样,将生产的原煤源源不断地运送出去时,再也不觉得无聊了。
这些就是他们的功劳,他们的成绩,他们的财富。
魏炜、周林他们也起了变化,工作起来虎虎生风,面带笑容,仿佛一夜之间换了个人。
趁着休息日,李夕跟着供给车去高台镇邮钱。
他给马师傅邮了15元,小叔邮了10元。然后,又去镇上理了个发,买了些肥皂等生活用品。
李夕在邮局买邮票的时候,他突然生出一个主意。
“师傅,您好。买5张邮票、5个信封。”
“好,给你,找你钱,收好。”
“大叔,能不能麻烦您个事情?”李夕改了称呼。
“你说。”邮局柜台后面,是一位五十岁左右的大叔。
“是这样,我刚到这里,暂时没有地址。能不能把信邮到您这里?大叔您先帮我收着,我一个月来取一次。”
“你叫什么名字?”
“李夕。”
“那你登记到这个本子上。不过提前申明,万一信件丢失,我们邮局是不负责任的。”
“哎!太好了!谢谢您,大叔!太感谢您了!”李夕在本子上记上自己的名字。
赶着供给车回矿上的时间回来。
想到叔叔不用再为自己操心,李夕真高兴!
“哎,你们听说没有?咱们煤矿附近有个戏班子”
这天,冯玉生在中午休息的时候神秘地对大家说道。
“没听说。这山旮旯里,哪来的戏班子?不可能!”周林马上反驳。
“你知道什么呀,大家都传疯了!好多人都听见他们唱戏了!”
魏炜望了李夕一眼。
“要是剧团能来矿上给咱们演上一场就好了!”冯玉生说。
“你是痴人说梦话吧!”周林讽刺。
“李夕,你说有没有可能?”冯玉生不甘心。
“戏班子都解散了,不好说。”李夕伤感地说。
李夕决定不再去山里唱戏了。他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忍了几天,李夕忍的心头憋火,工作没劲。
他想想自己并没有做错什么,还是决定继续唱下去。
不过,他走得更远了。
事情坏在魏炜身上。
魏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染上了酗酒的毛病。
矿工的生活确实辛苦而单调,休息的时候,矿工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有的打牌,有的赌博,还有的喝酒吹牛。
一天晚上,李夕看到睡觉时间还没见到魏炜回来。就穿上衣服出门找了一圈,还是没见人,自己先躺下睡了。
不知道几点,李夕突然被魏炜大喊大叫的吵醒。
他这才发现魏炜喝醉了。
宿舍里其他几个人很生气,连着李夕一起责备。
李夕赶紧道歉,帮着魏炜脱衣脱鞋,总算哄着为魏炜躺下了。
第二天,李夕和魏炜早班。李夕收拾妥当,半天喊不起来魏炜,害得李夕差点迟到。
魏炜酒醒后给李夕道歉。
“李夕,别生气,昨天都怪我,不该喝那么多酒。”
“好了,过去的就过去吧!只是记着,以后别再喝酒了!”
“喝还是要喝的,不喝酒我干什么?这个破地方,都快把我逼疯了!”
“说也奇怪,昨天喝完酒,心里顿时舒服多了!李夕,不信你也试试!酒可是好东西,能让人忘了一切忧愁。”
“不能再喝了!你不要嗓子了?”
“嗓子?你还指望这辈子再去唱戏?你也不睁眼看看现在的形势,快死了唱戏的心吧!”说到这里,魏炜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盯着李夕问:
“不对!李夕!每天在山里唱戏的莫非是你?——我怎么早没想到!”
“是我。我和你一样,也觉得憋得难受,喊上几嗓子心里就舒坦了。”李夕无奈地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