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夕耷拉着脑袋回到王婶家。
“这么快就回来了?怎么不和云华多说两句。”
王婶嗔怨道。
“王婶,您也不提前透个口风,让我有个思想准备。这下倒好,第一印象肯定完蛋!”
“我也没想到她今天会突然过来。更没想到你这么早来!你还怨我,还不是怪你前几天心急火燎地催我!”
“李夕,俗话说,不是冤家不聚头。你们俩个冤家,今天不是碰了头嘛!这就是缘分。”
“可我感觉人家看不上我。”
“这话从哪说起?”
“我一进门,人家姑娘看也不看我一眼就走了!”
“你这个呆瓜!云华是不好意思嘛!”
“反正我今天的表现就像个傻瓜。”
李夕还是觉得没戏了。
突然,李夕反应过来了:
“王婶,您说她是你外甥女?”
“对呀!”
“那她是二婶的女儿?!”
“没错!”
“哎呀!二婶,你怎么不早说!”
“早说什么呀!丈母娘看上你,不等于姑娘看上你。我这不是一直在等云华的消息嘛!”
“云华点了头,我自然会告诉你。云华不同意,我也没必要给你多说。”
“是这样啊——”
“王婶,我还要继续等吗?”
“李夕,我这个外甥女,最听她妈的话。我二姐那天对你相当满意,她会劝云华的,你放心好了。”
“唉!刚才慢点开门就好了!也不至于碰了人家的头!”
李夕还在自责。
“我说你,平时口齿伶俐的一个小伙子。今天怎么像个呆子一样?该表现的时候你倒成扶不起的阿斗了。”
王婶也有些为李夕可惜。
她不知道,爱情来临的时候,人们都像傻瓜。
李夕心事重重地回家了。
那边,张云华同学回到家,心情也不怎么好。
“妈,我回来了。”
“你三姨咋样?还是老样子吧!”
“嗯!还好。”
“妈,我见到那个呆瓜了。”
“啥?谁是呆瓜?”
二婶明白过来了,哈哈大笑起来。
“云华,他不是呆瓜,机灵着呢!你这孩子不会看人。”
“个子那么矮,比我高不了多少!还是个煤黑子!哪有你说的那么好!”
“云华,看人不能看外表。妈给你相端的人,保证错不了!”
“这孩子,心地善良。吃了那么苦,还知道帮助比他更困难的人。以后你跟了他,会对你好的。”
“再说,他个子是不高,但也不算矮。个子高有什么好处?不过是做衣服时多费两尺布罢了!这不算缺点。”
“长那么黑,走到一起都丢人。别人准会笑话我的。”
云华还是不情愿。
一想到他那呆头呆脑的样子,云华实在不甘心。
“云华,你没听老辈人说,脸黑的人心好嘛!”
“你三姨也说了,他小时候可白净了。”
“后来去矿上挖了几年煤,不知怎么就变黑了。再说,黑是黑点,但也没你说得那么夸张。”
“你自己呢,条件也就这样,年纪也不小了。你说,有几个二十几岁的大姑娘还没出嫁的?再不嫁,就成老姑娘了!”
“妈——不嫁就不嫁!我在家陪着您伺候您!”
“你这孩子——你父亲走的早。别说你了,就是我,现在也吃着你大哥的。
你大哥这一大家子要养活,你放假回来还要供你吃喝穿衣(学校管吃住,免学费),你还有点良心没有?”
说起自家的情况,云华不再和母亲犟嘴了。
云华是家里的老闺女。母亲生她的时候,已经快四十岁了。
小时候,爹很疼她。云华是在爹的呵护下长大的。
别人家的女孩子,上几年小学就不错了。
可云华爱读书,爹一直供她到初中毕业。
云华初中一毕业,爹就去世了。只剩下娘这半边天撑着这个家。
那一年,云华已经十六岁了。大队通知她家,云华必须参加劳动,和大家一样挣工分。
云华在家劳动了三年,提亲的人不断,但云华不想和乡下的女人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过一辈子。
她实在无法想象,一辈子过这种生活。
所以,一直没有答应相亲。
前年,队上传来省里护校和师范学校招生的消息。
云华和几位同学约上,一起步行了三十几里,去县城报名考试。
她回来之后,大家都说张家疯了。
一个快二十岁的大姑娘,不知道赶紧张罗着嫁人,还让考什么学校!等念几年书,年纪更大了,看还有没有人敢要!
云华知道,当所有人反对她的时候,是娘在背后支持着自己。
“云华,娘知道你心高,不甘心在农村窝一辈子。别人反对娘不在乎,娘支持你的决定。”
有了娘这个后盾,云华报名回来之后,捡起书本,不分昼夜开始苦读。
她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考出去!
云华还记得,考试成绩出来那天。一起参加考试的同学从队上回来,个个都哭丧着脸。
吓得云华不敢去取成绩单。
直到第三天,大哥拿回她的录取通知书。
原来,一起参加考试的十名同学,只有三名考上了。一位女同学考取了护校。她和另一位男同学考取了师范院校。
不过,那两人都是应届毕业生,比云华小三、四岁。
云华上学之后,娘从乡下搬到县城,和大哥一家一起生活了。
云华上的是师范学校。国家包吃包住,自己不用掏一分钱。
当初,云华正是看上了这点,才报考师范学校。
大哥在县上的邮政局工作。他已经四十多岁了。
大哥此时已育有四子一女。
但嫂子的肚子好像又鼓了起来。
全家人靠着大哥一个人的工资生活。对于云华考学的事情,大嫂早有微词。这点云华知道。
大哥在父亲走后,就担起家长的职责。保护着最小的妹妹不受众人欺负。
云华放假之后,回到大哥家,和娘住在一起。
她心里知道,一辈子陪着娘的话只能是说说而已。
这次放假回来,娘说三姨给她介绍了一个城里上班的小伙子。
云华想想自己年龄放在那,确实不敢耽误了,所以答应先看看相片。
今天,她是奉了娘的命令去的三姨家。
本来,只想先看看照片再说,谁知道,自己开门刚要走,就被这个鲁莽的家伙推门碰了头。
自己当时又疼又恼,哪有心情和他说话。
照片还可以,没想到本人那么令人失望。
娘和三姨把他说的那么好,云华可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