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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收你做姨太太好不好

戏园子里,九叔坐在后院茶房跟老板有一话没一话聊天。

戏园子老板姓杜,人精一个,明白衿德陈家这位爷来,定是家中少爷看上哪个戏子了,于是也笑着递话儿过去:“九爷,您喝茶。”

九叔老练沉稳的接过杯茶,随后吹了吹,放在一边了:“你这戏园子里来新人儿了吧?”

杜老板一愣:“没啊,这阵子芸哥儿红火着呢,我们也不好请新人啊。”

九叔直接开门见山,派头傲然威武:“有个叫小核桃的,前几日我家大少爷跟几位衿德公子来后台找那芸哥儿,给瞧见了。”

“小核桃?那是个后台帮工的丫头,说到底是芸哥儿的人,不得算是我们戏园子的。”

杜老板想想,为难说道。

而他那一句“说到底是芸哥儿的人”,却令九叔脸色暗了暗,杜老板瞧出来,又赶紧圆话:“当然那芸哥儿也归我管的,大少爷要真瞧上小核桃了,我自然会让她听话...”

“什么瞧上?”九叔冷冷看他一眼:“大少爷是觉得小核桃这名字起的有趣。”

杜老板脑门冒汗,怕得罪这怒目武夫而陪着笑脸:“是是是,是小核桃的名字有趣。”

九叔冷着脸,给他一句明白话:“你不必去要那姑娘顺从,权当不知道这事儿,只将那姑娘家住哪里,家中有几口人告诉我便好。”

杜老板哪敢隐瞒,他差下人去调来秋玉芜的记录,脑门上的汗都在落,忙用衣袖子擦掉,拿出本子翻到她那页,念道:“小核桃,原名吴玉,辜平人,现居城西馄饨巷子,北角楼511室,家中无人。”

九叔一听馄饨巷子,不免有些看不起:“下九流就是下九流,住的也是流氓地痞聚集的地界儿。”

而此时衿德城南的秋家大院儿里,秋玉芜正跪在父亲书房,身姿笔直,不卑不亢:“我没错。”

哐当——!

“不知羞耻!枉我平日对你苦心教导!”

秋文渊见她依旧那副倔强样子,就心烦意乱,顺手将桌台之上的一杯暖茶摔了出去。

茶杯碎裂在坚硬无比的地砖上,四分五裂,如同刑罚。

秋玉芜心中憋着一股火:“不知羞耻?不知羞耻!我却只知道若当日我不去见志衡哥哥,若不让那李盛青前来为玉桃诊治,只怕父亲还未归家,玉桃就要去了!”

“巧舌如簧!离经叛道!你给我跪在这儿反思己过!”

秋文渊怒不可遏的指着她骂,却不忘记将书房的字画儿收起来,随后要送给自己“挚友”,聊表情谊。

过了晌午,秋文渊就拿着字画儿离开了宅院。

秋玉芜早不跪了,她回去内宅看了看玉桃,那日李盛青开的药果然好使,她虽还是咳,却已经不发热了。

“姐,你要出门去吗?”玉桃想下床。

而秋玉芜阻止:“别下地,地上凉,躺着。”

“我两个时辰后就回来,不用记挂。”

“姐,戏园子不是什么好地方,你别再去了。”玉桃苍白着脸,边咳便劝说。

“咱家现在真这么穷吗。”玉桃眼神如鹿,纯粹迷茫。

“若过得去,我怎么会去戏园子帮工?”秋玉芜反问。

玉桃的眼色暗淡下来:“是我的病,拖累了你。”

秋玉芜却淡然:“不是你,是爹一个劲儿卖祖产,得了钱就要去贴补字画儿笔墨纸砚,与三两好友吟诗作对,好酒好肉,他当自己是君子,可别人眼里,不过是个愤世嫉俗的没落贵族。”

“而如今,连贵族都称不上了,我打听到他将咱们家最后一块田地也卖了。查家中的账本儿,所剩银钱仅供支撑我们半年的,且父亲还一个劲儿的往外花。”

玉桃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怎么会这样?父亲难道不知道这些?”

秋玉芜冷嘲:“如何能不知?他是装糊涂,每日醉生梦死,只寻欢乐,豪不顾忧!我去找父亲,拿着账本儿给他瞧,结果父亲说了,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去还复来。”

闺阁中宁静的气氛使秋玉桃绝望,她哑着嗓子带着哭腔:“那大姐呢,大姐知道吗?”

秋玉芜叹了口气:“大姐就是因为知道,才会成婚三年一直用姐夫给的体己贴补咱们家,我当初不知,奇怪姐姐的婆家何故对姐姐如此苛待,直到去年冬末时,姐姐第一次被姐夫打出门子,我才知道了这当中的事儿,若我还不出去帮工挣些银钱补贴家用,你是要她的日子继续难过下去吗?”

玉桃闭上了眼睛,将身体也埋在被子里,有些难受:“姐,我觉得日子过得苦。”

秋玉芜只淡淡道:“你不必多想,姐会把你的未来放在心上,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你过得不好就是了。”

这日,别了玉桃的秋玉芜往戏园子去的时候,不知曾有一辆漆黑色汽车,严肃的行驶在衿德城西路上,最终停在馄饨巷子的北角楼下。有不远处茶摊子上喝茶抽烟的小马仔瞧见,放下茶碗仔细打量起这车来,大家心知肚明,车里头坐着的人,必定非富即贵。

汽车里,九叔身旁坐着华易,是跟陈慕山一同长大的管家之子,他回头看一眼陈慕山,问:“少爷,我这就过去?”

陈慕山今日穿着黛色绣竹的长衫马褂,手中拿着一柄折扇,粗碎短发如漆凌然,显得五官更加深刻深邃,眉眼深沉如溪如画,墨浓一般,瞧着那栋灰色小楼,兴致正浓:“去吧。”

而当秋玉芜终于匆匆赶到了戏园子,城西馄饨巷子北角楼下停着的那辆黑色汽车里,华易从北角楼511室回来,告诉陈慕山:“少爷,北角楼511室住的是位老妇,并不是那姑娘。”

九叔在一旁问:“你没找错?”

华易冤枉:“我就是怕自己弄错了,愣是把北角楼从一楼开始到顶楼都敲了一遍门。”

“这地界儿上,只有马仔地痞会在这儿租房子,亦或是做“卖花”营生的女人,那姑娘,这儿是真没有。”

说这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华易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陈慕山:“少爷,那姑娘是不是把你给唬了啊。”

陈慕山本是面儿上有些阴霾的,但听到华易说那姑娘是不是在“唬”他,又忍不住觉得有趣,折扇清脆出声,被他轻易展开又合上。

“查无此人,有意思。”

“去戏园子罢。”

此时秋玉芜已在芸哥儿屋子里坐了有一会儿,芸哥儿依旧不跟她说话,端着姿态坐在沙发上抱猫,秋玉芜坐在梳妆台前的椅子上问:“今儿唱哪一出啊。”

“牡丹亭?打金枝?长生殿?”

只见那芸哥儿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闭嘴。”

“芸哥儿,我总是不懂你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跟我使性子,明明我已做得极好。”

秋玉芜叹了口气:“不论怎样,我希望你有话明说。”

芸哥儿这时扔下那猫,站起身来笔直高挺,身上的戏服未褪,面容上的妆依旧玫艳,他声音迫切:“我不希望你在这种地方待下去,你走罢。”

走,已然走不了了。

有人敲门:“芸哥儿!杜老板找你!”

是个半大孩子,无父无母,以戏园子为家的下人。

秋玉芜给他倒了杯热茶,递过去:“杜老板抽烟,那屋子里总云岚雾绕的,你喝杯水润润嗓子,省的去了被那烟气熏烤。”

芸哥儿接过那杯茶,手指不小心碰到了秋玉芜的指尖儿,竟一阵脸红,无语而紧张。

只可惜,这样青春年华,掩盖在厚重玫红油彩之下,只见贵妃之相明艳四方,不见少年纯情,心悸慌张。

“你不准出去,就在这里等着我,我回来有话跟你说。”

芸哥儿一本正经,乖乖将茶水喝了,又轻轻放在案桌上,对她嘱咐。

秋玉芜只当是他气消,高兴都来不及:“嗯,我等。”

“我晌午去街市,见有人卖桂花糕就买了些,但那玩意儿甜腻,我不喜欢,你帮我吃了吧。”

话罢,芸哥儿从沙发对面的小柜子里拿出一个纸包,极其冷漠的塞进她手里,就不再看她一眼,端正出门去了。

可悲啊,可悲,无人知他刚刚脸红。

桂花糕是她上次想买却没买的。

当时她刚用自己跟玉桃的月钱,把玉桃一个月的药买齐,荷包里连个铜板都不剩,就别说是什么零嘴吃食了。

她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那一纸包的桂花糕,想想芸哥儿那张别扭的俊脸,无声笑了。

嘴硬心软,他一定是特地买给她的,又不好意思说,才走的这么快。

这时,房门被打开,进门那人英俊翩翩,长衫马褂,个子高高,笑如唇染桃花,鼻梁俊挺,眉眼似画,短发如杉,手中拿着一柄折扇,身后跟着三五随从,一派公子哥儿的风流气场。

秋玉芜握紧手中的糕点纸包,提防的站起身来:“你们找谁。”

陈慕山却只是慢悠悠渡步到那梳妆台前,倚着身后的木架子,吊儿郎当的看着她,虽俊眉大眼,却是阴晴不定。

他身后那三五随从留在门外了,甚至还有眼色的将门给悄声关上。

秋玉芜往后躲了几步,有些愠怒:“你这是做什么?这是戏园子后台,生人不可以进来!”

可巧他不心急,手中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在木头椅子上,发出缓慢,嗒——嗒——嗒——的声音,令人心生恐惧。

春风得意,俊眉轻抬,陈慕山盯着自己左手大指上的玉扳指瞧:“我收你做姨太太好不好。”

“你出去。”

秋玉芜被他言语轻薄的红了脸,有些生气,心想女子出来博生活真是不易,尤其在这戏园子里,遇到如陈慕山这种风流浪子,他简直是厚颜无耻至极。

“你不想做姨太太,我就在庆陵街给你置套宅子,日后我偷偷去,不叫旁人知道,怎么样?”

手中那纸包里,若不是芸哥儿给她买的桂花糕,她几乎都要将那纸包给捏碎了。

羞愤交加,秋玉芜气的冷冷道:“陈公子,你话说完了就请出去,我等着角儿回来上妆呢。”

角儿。

陈慕山莫名念叨,冷笑:“他回不来。”

秋玉芜慌乱:“你说什么?”

陈慕山再次盯着她瞧,镇定自若,神情如定:“我告诉你,只要我不出这屋子,他就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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