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稍一商议,雨如水先行回村去和村中的长辈商议对策,朱杳迹去寻了护村的村勇赶紧找些救火的器具以做抵挡,只留韩云在村口大树之上,再行观察。
韩云心中焦急,三下五除二又登上大树,找一丛茂密的树叶挡住身形,继续观察。
等了快有一个时辰,韩云刚想下树再行近些,突然对面深草丛中,巨响连连,人声牛声不断,渐渐地震动传来,一群愤怒的耕牛从草丛之中,狂奔而出!
韩云定睛一看,这十几头耕牛挟着暴怒,狂奔而出。每一头耕牛后面都拖着一辆大车,车上四个大缸却有四人合抱,硕大无朋。大缸用粗大的麻绳捆在车上,虽然极尽颠簸,却不翻覆。再看车前驱力的耕牛,身上合捆着五六根粗大的圆木将身躯全数遮蔽,仿佛身披铁甲,刀枪不入,这圆木之上,也是泛着油光,可见得也是浸润了火油。耕牛上并无人驱赶,却狂奔不止,原来是在牛臀之上,均插了一杆尖刀,这牛群吃痛,奋力狂奔。
韩云也顾不得躲藏身躯了,调整了下方向,身体靠住枝干,拿出刚才在战场上捡来的猎弓,拉个满月,瞄准了牛头就射。
这山贼驱牛,全身被木,唯独牛头毫无遮拦,一方面事出突然,来不及打造合适的面甲,另一方面,山贼都是粗枝大叶之人,也没人想到如此细节。
韩云射术了得,一箭下去,正中牛脸,奔牛中箭,仍是往前奔了几步,怎奈韩云臂力惊人,又不惜弓,一箭入骨,饶是再为强健,终不敌强矢入脑,晃了两下,翻身扑倒。
韩云再开一弓,又毁一车。不过他连毁两车,毕竟暴露了行踪,引来山贼阵阵箭雨。
这边韩云勉力躲闪,还想再开一弓,用力一拉还未放手,却是肩头中了一箭,失却了重心翻身就从树上掉了下来。
朱杳迹在远处见了,大叫一声不好!抓过一张盾牌,带着两个村勇就跑去救人。
三人以藤盾引住身躯,迅速跑到树下,护住韩云。朱杳迹戎马一生,经验丰富,一看便知,若是此时拔出箭头,剧痛不说,必定会血溅五步,说不定又会伤到筋骨,从此落下个不治之症。
朱杳迹果断双手抓住箭柄,猛一用力,折成两段,丢掉箭杆,只留箭头在韩云箭头。此时先留着箭头,暂且除去箭杆,回送后方,让医生处置,更为稳妥。
韩云也是百战之人,不用言语也知道朱杳迹所想。军阵之人和山贼不同,懂的审时度势,不做意气用事。他一手按住伤口止血,伏低了身形,跟着朱杳迹赶紧跑回村口。
四人跑进村子的时候,第一批奔牛大车已经进了。
按照雨如水的安排,十几名村勇抗出了几根巨大的长枪,都是粗大的毛竹所致,这些毛竹都是平日搭建村屋所用的建筑材料,刚才事出突然,雨如水和村勇将尖端草草削成,权当了枪尖,架在土堆之上,后端戳在土里,硬抗奔牛!
虽然是耕牛,不比战马,也是几百斤的畜生,又在尖刀刺骨的作用下发力狂奔,要是寻常人等,绝对是轻易撞飞。也就是这临时的竹枪阵法当得了,当先的几头奔牛,一头撞在竹枪之上,纵然这些竹枪都是房梁所用,碗口粗细,也是立即折断,有几支韧性又足,吃了奔牛冲锋的力气,将折未折,把这几百斤的冲击力都传导过来,把好几个扶枪的村勇弹飞出去。
雨如水一看竹枪阵只挡得了一时,赶紧招呼:“疾退!疾退!”一面扶起一个受伤的村勇和其他人一起退到第二道防线。
奔牛冲开了第一层的竹枪阵,已经稍微有些分散了。有几头牛跑着跑着转了方向,剩下六七头牛还是直冲村子深处。
雨如水大喝一声,发出指令,第二道防线上的村勇一齐发力,滚出十几个磨盘!
此人不愧是雨氏一族年轻人中的佼佼者,如此短的时间,因地制宜,设计出这两道防线,实属不易。
这些磨盘都是村里制备米面之用,每一个都大如斗,滚动起来,颇为沉重。奔牛本来无人驾驭,看到石磨滚来,也不知躲避,就直直地撞了上去,顿时人仰马翻,撞得鲜血四溅,靠近之人,甚至于能听到牛骨被撞断之声,颇为惨烈。
经这两阵的阻挡,奔牛阵已经十去七八。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身后的大车也多为翻覆,那些陶土制作的油缸,也都碎了,满满的火油留了一地。
所幸刚才雨如水已经嘱咐各人,将所有燃着的灶火照明,全数熄灭,是以并无火起。只是这村中的战场上,已经如同初春的新雨,都浸润了一层火油!
两层防御,已经是雨如水仓促之间能拿得出手的全部家底了,还有两头奔牛却是怎么都拦不住了,径直往村中祠堂撞去。
雨如水一看大惊失色,村中老弱妇孺,但凡无法战斗之人,现在都躲在祠堂之内,肯定点有火烛。要是这两车火油撞进祠堂,这该如何是好!
焦急之间也毫无办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纠集所有的村勇齐射奔牛,纵然是知道奔牛身披木甲,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再看奔牛,眼看就要撞入祠堂,只见旁边一道房梁上一条黑影窜起一丈多高,一声怒吼,就跳到牛背上,不是别人,正是韩云!
韩云不顾肩膀上仍然插着箭头,双手握住一把钢刀,找准了位置,一刀捅进牛颈之内!
奔牛吃痛,愈发暴躁,也不管身上圆木,身后大车,四蹄乱跳,发疯似的乱撞,想要将背上之人,甩下牛背。
韩云此时岂肯松手,两腿使出千钧的力气,紧紧夹住牛背,双手用力狠狠按住钢刀!
一人一牛都使出了全身的劲道!几息之间,终是韩云力大,将钢刀硬是按进牛身,切断了奔牛的头颅,这牛两腿一软,死于当场。再看韩云,用力过度,将肩膀的伤口再又崩开,一股鲜血喷涌而出。他刚想翻身落地,眼前忽然一黑,就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