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猛看着微笑的宏康，赶紧起身，把偏厅门关上，又安排了几个心腹站在门外守着：“谁都不许进来！”
宏康也挥了挥手，两个黑衣的随从伸手矫健，上下都查了一遍，确认房内只有牛猛宏康和宏康的几个贴身随从，这才开口：“牛寨主，你或许尚未得到情报。西戎方面已经增援了六万甲士，就驻扎在高远城以西。”
牛猛点点头，心里暗道，这西戎人并没有骗我。从来往的山民口中，也得知西戎不单单夺下高远城，更是有大兵压境，恐怕就是宏康所说的六万甲士：“宏先生，你自西戎而来，当然比牛某清楚不少。想必大辰西戎，必有一场恶斗。”
“未必，”宏康笑着说，“高远城本来易守难攻，西戎雄兵又擅长野战。若是大辰着力攻坚，想必伤亡惨重。”
“这几日官道上兵队来往，似乎大辰前锋已经到达高远城外。”牛猛这几天也是困惑，官道上一直有兵队前进，搞得灵蛇寨剪径的勾当都没法做了，除了到山里各处村寨征收点物资，他的手下也是闲得不得了。这才大搞宴席，让这帮山贼也有点事做。
“大辰前锋，本就是高远城守将，朱杳迹，他最熟悉高远城防，是以以退为进，转身返回高远城，”宏康在桌子上摆下茶壶茶碗，权当做地图，“朱杳迹的兵马，多是高远退兵，并没有多少辎重武器，而大辰的主力部队，又远在数日之外，蜿蜒而行。这其中就有了可乘之机。”
牛猛看这宏康摆下的两个杯子，相隔甚远，代表大辰前锋和主力，抬头问他，“虽说前锋缺粮，补给定然频繁，然而这毕竟有大兵压境，此时此刻，就算灵蛇寨敢于袭取，恐怕也会招致报复，不妥不妥。”
“哈哈哈哈，牛寨主势力坐大，冲劲倒是小了，”宏康深知这等粗人，需要以激将法激之，“自古火中取栗，富贵险中求，若是一味求稳妥，到不如撤去山寨，种地为生罢了。”
宏康看到牛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就要发作，又继续说，“其实我此番前来，正是想为了牛寨主解决此事，并以，做个小小的买卖。”
他一挥手，两个随从解下身上两个包袱，放在地上展开，里面却是数套西戎的标准军服。
“这！这是西戎军装！”牛猛曾在山下见过此物，不由得惊奇，这一个商人，好大的能量，“宏先生，你难道是西戎的军人？”
“牛寨主，你过虑了，”宏康差点被牛猛猜出真像，不由感叹这粗人口不择言，直觉却是极准，面上仍然是云淡风轻，笑呵呵地说，“我们行商之人，唯讲一个利字，贩运货物也是赚钱，买几套西戎军装也是赚钱。”
“这西戎军装如何赚钱？”牛猛问道。
“当然是卖于牛寨主啦。”宏康抛出他的第一步棋，“若是有了这些军服，即使为人发掘，灵蛇寨也毫无干系，只是两军交战，被敌军截了粮草罢了。这些军装，牛寨主，肯定会买吧。”宏康笑得市侩，把一个私商的模样，演得淋漓尽致。
“便是多少一套？”牛猛心动了，要知道军装军品，无论大辰西戎，都有严格的控制，很难流出，要是有了这些军装，抢劫大辰辎重，就可肆无忌惮了。
“小商费劲心思，才从一个军需官那里，得到这两百套军服，今天尽数背来，想要卖与牛寨主，每套二十五两纹银。”宏康左手伸出食指中指，右手五指伸开，比了个二十五。
“这么贵！”牛猛一惊，二十五两纹银约是普通百姓一年的开支，区区一套衣服而已。
“牛寨主，这可是西戎军服，这军服不简单，他是呼延部落的私兵军服，你也知道，呼延族可是现在西戎的监国，”宏康仍然维持着商人的笑容，“这一趟大辰的粮草，有几百石之多，就这一次买卖，你灵蛇寨就可以回本，接下去，就是无本万利的勾当了啊。”
牛猛心有所动，虽然五千两银子于灵蛇寨也是巨款，但是这天赐的良机，恐怕不会天天都有。宏康是个人精，从他的表情上已经看了出来，继续趁热打铁：“牛寨主，你我一见如故，不如这样，我这军服先赊于灵蛇寨，等到这批军资手到擒来，你从高远城领了酬劳，再于我支酬。所谓何如？”
牛猛心里高兴，但是仍然小心谨慎，“宏先生，如此优渥的条件，是否有所陷阱？”
宏康面色不改，这山寨的头子，粗看为人粗鄙，关键节点，却是思维清晰，重点在握，看来尚需敲打敲打，“牛寨主，看你为人爽快，小商也明人不做暗事。小商看准高远城和大辰之间，争夺日久，其中必有可趁之机，先期投下些注资，这也是为商之道。况且，就实话直说，这些军服，虽然得之不易，颇有曲折，却废不了多少金钱。哈哈哈哈哈。”
牛猛拍拍他的肩膀，也笑了起来，“宏先生快人快语，牛某佩服！即使如此，便无纠葛了。灵蛇寨毫无门路，有钱也买不到这些军服，宏先生门路宽广，虽然并未出资，想必获得这些军服，也是动用了不少顾往的关系，合该卖个好价钱。”
“哈哈哈哈，”宏康也大笑了起来，不置可否。
“宏先生，军服我买了！”牛猛一拍大腿，“只是还有一事相问。”
“小商洗耳恭听。”
“你这军服两百，方才曾说，粮草的押运大约一百人，”牛猛掰了掰手指头，“你也知道，我这灵蛇寨，毕竟只是山贼匪类，平素打家劫舍，堪堪可用，若是两百对一百大辰兵丁，恐怕胜负两论，不可估计。”
“牛寨主，此事乃是小商今天说来，另外一桩买卖。”宏康笑得更深了。牛猛仔细看着他，突然有股冲动，想要把他扒光了看看屁股上是不是有条狐狸尾巴。
宏康站起来，叫来两个侍卫，介绍给牛猛：“牛寨主，我此行而来，还带来五十二名随从。这些人，都是我族内的年轻子弟，平素多做些行武，也在西戎开了个镖局，无论主顾，只要赏格合适，也可做些任意的勾当。”
牛猛这才明白，这是来卖雇佣军的了，若是有五十个西戎的镖局武士，这场买卖，倒是十拿九稳，赚个万把两银子，应该无误，便问：“这些人马，便要多少？”
“也是五千两。”宏康伸出一掌摆了摆。
“若也可赊于灵蛇寨否？”牛猛心理防线被宏康一点点击破，也不多谈价钱，只期望赊账。
“也可。”
“这买卖，牛某做了。”
宏康看着牛猛一步步走入自己的剧本，十分高兴，拉着牛猛的手，过来介绍：“牛寨主，这两位是领头的，都是我族的精英，武勇非凡，寻常的兵士，十人恐怕都无法近身。”
他带着牛猛走进两人，忽然换了低沉的声音说道：
“你来看，这两位叫做宏风，宏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