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平正在向被撞翻了货物的摊主道歉。
“真是非常抱歉……”
“没事的!”摊主是个戴着金框眼镜的大叔,面容瘦削。
“货物没有损失,只要把摊子摆起来就行了。”
“我来帮忙!”“客气,我自己来就好……”
任平收拾着散落的商品,暗自感叹:和正常人打交道真是太好了!最近遇到的小鬼都太可怕了。
另一边,尊者被行旅仙拎了起来。
“别闹,办事要讲规矩,不和新的管理员好好打招呼怎么行!”
尊者挣扎着:“通天,你放开我……“
“我找他可是有正事的!”
任平摇摇头:行旅仙吸引住了紫发小鬼,感谢。最好别让她再注意到我了。
“听说你是新来的,还是管理员?”
摊主大叔说道:“那你肯定不知道尊者大人的事情,我来和你说明吧。”
“希望你不要对她有太大的成见,她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我们的原因……”
“愿闻其详。”
“你先看这个。”大叔向上指去,任平抬起了头。
穹顶的天空高而悠远,洒下如练的极光,数道薄纱般的兰紫色屏障笼盖四方,星辰的光辉躲在薄纱后,显得神秘而庄严。
“这紫色的光帷,就是保护着穹顶的大结界——【天子的伟大魔法】。”
摊主的面色变得严肃:“它的本质是因果律武器,直接消灭了“战斗”这个概念在结界内发生的可能性。”
“穹顶里的所有人都被它削弱了,连A级的力量也得到限制,所以我们才能安稳地做生意。”
“运行【天子的伟大魔法】需要巨量魔力。”大叔用眼神示意:“尊者就是魔力的提供者。”
“因为透支力量,所以她会看起来会有点傻,据说连精神年龄也一起变小了。
“那就没办法了。”任平点点头。
“不过,所谓爱人者人恒爱之,怪不得我隐隐觉得穹顶某些人很尊敬她。”
“没错。”摊主不住点头:“这里有很多人是穿越者,谁也不容易不服谁,十二位管理员里,也只有你面前的两位才偶尔会被称为‘大人’。”
“我想起来了!”
尊者一拍脑袋,尽管被行旅仙拎在半空中,还是面色不善地看向任平。
“我专程过来,就是为了确认……你的阵营!”
她挣脱了被拎住的围巾,缓步逼近。
“为了解你的立场,首先本座要……”尊者伸开手,盯着任平:“举高高,快点。”
任平:“??”
他很不习惯让小孩坐在脖子上,总觉得随时都有可能被扭断。
形势所迫,任平只好掂了掂尊者的体重,然后她提到高处。
任平判断道:还不到30公斤,一个尊者只相当于五分之四个任玖玖。
“哦!好高!”
尊者欢呼着,紫色的短发迎风舞动。
任平举手问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尊者趴下来,轻声指使道:“先把商业街走个来回。”
任平叹息一声,开始带着尊者游街,行旅仙远远跟在后面。商业街上的行人不时投来审视的目光。
“我酸了,那男的是谁?”
“你没有眼吗,是新来的管理员。”“A级?没事了。”
任平走到广场,再回到高台前,终于可以把尊者放下来了。尊者提在手里感觉软趴趴的,任平试了几次才把她在地上摆好。
行旅仙低声道:“结果如何?”
“他呀。”尊者懒散地摆摆手:“绝对是【守序中立】。”
任平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这所谓阵营划分,真的有用吗?”
“A级和其他人不一样,我们在穹顶依然能使用D级水平的力量。”行旅仙说:“所以我们要确保你不会乱来。”
“实际情况是,尊者是现存的最强管理员。”
行旅仙凑近,轻声解释:“阵营真正的含义在于,代表了尊者的好感度……她喜欢的的人会被称为‘守序善良’。”
“你得到的评价还不错。”行旅仙一眨眼:“说明她对你的第一印象很好,加油。”
“如果发现你变成了坏蛋,我绝对饶不了你!”尊者张牙舞爪,背后的紫色天穹应景地落下一道闪电。
行旅仙顺手按住尊者的头,对任平说道:“恭喜你,穹顶空间的第13位管理员。”
“顺带一说,我是第12位,尊者是第3位。”
任平分别和两人握手,随后看向天空,紫罗兰色的结界像起风的海面般翻涌着。
“我一直在考虑一件事。”
“既然成了管理员,我就直说吧……”任平捂住了脸:“穹顶如今的开发水平,实在是太丢人了。”
尊者眼神茫然,行旅仙则惭愧地移开了视线。
“往前看,我们完全可以凭这里建立一个跨世界的联合文明!再不济,总能建成一个超级企业吧。”
任平挥着手:“再看当下的实际情况,我们应该先建立银行,规范商业街,整改居住区,逐渐开始收税......”
“好!”
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鼓着掌,从远处走来:“两年了,我一直在等您这样定位在吉祥物以外的管理员。”
“在下虽不才,身为前经济学家,现异界文明多样性研究者。”眼镜男俯身行礼:“还是想和诸位阐述我的观点。”
任平神色古怪:没想这么快就有人来求官帽子了,居然还是个卖书的。
书生久受商业街乱象的折磨,在他的眼中,新任管理员神色自信,声音听起来仿佛来自天堂:
“好,那我们就听你说。”
书生迎着三位管理员的视线,浑然不惧:“新任管理员先生,您来自科技文明,对吗?”
任平点点头,其实很心虚:大污染之前,起码曾经是个科技文明……
书生说:“我也来自以科技为主要生产力的文明,但行旅仙和尊者和我们不同。”
“她们一个在成仙之前是修真者,一个在成神之前是魔法师,您知道这两种职业吧。”
“修真者——无需进食,魔法师——能用法术生成食物、水,甚至房子。”
书生的语速越来越快:“所以,她们有了解社群结构的必要吗?没有!”
“修仙文明和魔法文明里,越强大的个体越能脱离集体而存在,所以,这些文明的终点已经很清楚了——”
“整个世界都只是强者的养料!她们的世界体系自上而下,只为培养出‘个体文明’而存在!
“仙人就是典型的‘个体文明’,一个人,就是一个文明。我们不一样。”
书生挥舞双手,显得神采飞扬:“仙人和魔法师怎么可能管理好穹顶?不可能!”
“当然,这只是一般论……不能解释所有情况。”书生的声音平静了下来。
三位管理员同时盯着书生,目光各异。
书生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如有失礼之处,我表示抱歉。”
“我的代号是【书生】,以前靠经济学混饭吃。经济学建立在数学的基础上,在接触穹顶以后,我发现超凡力量对经济的影响常常无法用数据来定义。”
“没想到,奇迹与精准会背道而驰。”
书生有些伤感:“我的数学模型,无法描绘真实的世界……”
尊者一摆手:“你到底想说什么?”
书生厉声道:“也就是说,我不做经济学家了!”
“我要超越经济学家!来穹顶以后,我投身于异世界文化结构的研究,限于环境,迄今为止都没做出实际成绩。”
“我这次来,是为了……”
书生搓了搓手,有些难以开口。
尊者彻底没听懂,行旅仙看似若有所思,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新任管理员。
在书生期待的目光下,任平却面色不愉:“知识分子就算疏狂些,也该学会慎言才是。”
“啊……万分抱歉!”
任平点点头:“下不为例。”
“另外,穹顶目前需要几个秘书,你有想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