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的眼闪过一瞬哀伤。有那么一刻,作为父亲,他甚至希望听到的是接。
他佯作无事道“好,我们就只做将军。”
孩子的脸上漾开一层笑容,好似得到了莫大的满足。镇国公的心中却是愁云满布。
自古人间悲情事,将军红颜见白头。青葱年华,弹指既逝,狼烟尽休后,你又该何去何从?
“颜儿,若有朝一日,你不知该作何取舍,便来这儿掀开最右边那个盖着的牌位。”
世子瞄了一眼被挤到右下角的东西,又看了看他爹的脸色,果断的摇了摇头。
“爹,你还不如给我留座金山银山,儿子要打不过什么人,抱着钱就跑路了。”
镇国公嘴角抽了抽,悲伤的思绪立刻没了影。他成天为这小子思前想后,这小子却连着调的时候都没有,真到了那一刻,估计已经人在坑中。
“为父一生正直清廉,仅有的俸禄也用来养你了,哪里有什么余财,老了估摸着还要靠你接济一番。”
世子翻了个白眼,俸禄上交了是不错,可他还听说镇国公每年用旁门左道养活了一小半的玄甲军呢。不过他自是不会说这些,挖自家的钱永远没有挖别人家的痛快。心中一计较,世子装了乖巧模样。
“爹啊,您有没有听说先楚皇陵啊?白玉铺地,明珠做顶,国库本库啊!只要您借我一点点兵,我保证能帮您把棺材板都扛出来。爹啊,有了这些别说养玄甲了,就是您心心念念的海龙王也能搞几艘啊!”
世子说的口干舌燥,镇国公如入了定的老和尚,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就连听到海龙王也没有什么变化。
海龙王是镇国公生平吃过的唯一一次血亏。
自打镇国公领军以来,从未有过任何败绩,把大齐上下都护的严丝合缝,要不是和夷王陆战上被打成了土狗,一时脑热找倭人借来了海龙王,大齐百姓怕都要以为四境的外敌早绝了。这也让镇国公意识到了大齐海务的放松,无时无刻不想着勒紧裤腰带挤出一艘海龙王。
明帝在这上面倒是没什么心思,中原世代刀耕火种,税银都出在农人身上,不靠什么捕鱼海运,接海的地方穷山恶水,花的军费收到海枯石烂也不一定回本,是以和夷王在海面蹦哒几下,一点也不碍眼。
“爹!”
世子不满的一声娇喊,顿时把镇国公身上那层金钟罩铁布衫都敲碎了。
被雷的外焦里嫩的镇国公无奈开口“混账,你以为就你一人知道先楚宝藏吗?只有…”
只有先楚皇室血脉才有资格开启,其他人都望而不得。
这句废话世子也知,他希望能再从他爹口里套出些别的,比如同为楚姓,此楚到底是不是彼楚,再比如做为家主,有没有什么传家秘闻。
然而屋外的急呼声扰乱了一切。
在国公府,侍卫都极有分寸,见惯了血流成河的战场,任何事情都无法再让他们失态,即便面对自己的生死,也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淡然。
如今这是…
镇国公皱了眉,悄无声息的从侧窗翻出祠堂,而后抱着世子进了隔墙的院子,叫住了匆匆往这边寻来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