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思答不上来这个问题。他堵住了耳朵拼命往暗处奔跑,女人的声音却像一颗种子扎根在他的耳中。
极北之北有什么?
极北之北有什么?
啪嗒一声,颤颤巍巍的水泡承受不住压力率先破裂,世子看着净思拢在一道的秀眉,自身上取下了一块暖玉压在净思枕上。
窗外响起了婉转的鸟啼,是流云有事在找他。
世子推开萱草堂的门,顺着檐下阴影拐到了流云藏身的地方。
娇小的人严丝合缝的贴在树枝空隙,脚尖下的树梢连个颤动都没有。如果不是穿了一身鹅黄色的裙衫,眼神又太过凌厉,国公府的侍卫怕是要来翻个三遍才能寻到她的踪影。
“何事?”
世子还在对刚才的言语介怀,主动问个话也是惜字如金。
流云掌管着飞霞居外的大小暗线,端的是察言观色长袖善舞。但对着世子那副臭脾气,再好的水袖也能拧成麻花。
她不阴不阳的回道“没什么大事。就是一个没脑子的贵人问您愿不愿出千两黄金买还不足一钱重的飘絮。我想着这飘絮精贵难养长的又丑,故而准备差人回他换个稀罕点的货色来,疯了傻了脸在也可以。”
世子绷紧了下颌,吊儿郎当的眼神难得收起,他严肃道“你该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知道又如何,不还是这么做了?”流云骤然跳下树枝,精描细绘的眉梢高高吊起,“难道世子醒来第一眼找的是飞絮?她落在外人手里,世子还在与思公子师门情深。旁人稍有置喙,世子便勃然大怒。孰轻孰重不是一清二楚?”
她陡然上前撞开世子肩膀,衣袖甩过世子手腕,压低声音道“世子,我也知他是谁。”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世子攥着手中蓦然被强塞来的纸包,眼中翻江倒海。
他握紧拳头,怒气匆匆的离开萱草堂幽径,直奔回飞霞小院。
进了自己的主卧掩好门窗,他才将手中的纸包小心翼翼打开,里面赫然是分不出原貌的药粉。
他闭上眼睛回想着流云和他说的话语,鱼加醋,不挑食,三餐无人取就撤走,十二天了,疯子病重上吊死了。
若是按照阴谋论的那套,鱼中借着醋的酸味肯定还能再下点别的东西,净思对待食物来者不拒不管谁留下的都会吃,所以一日三餐没有,他还精力十足的撑了十二天,最后药物在身体内积聚他就会一命呜呼,国公府即便查到天荒地老也只能得出一个疯子自寻死路。
他屏住呼吸将药粉倒于桌角,拿着纸片在烛火上微微烧灼。脆弱渺小的飞虫在白纸中浮光一现,而后化作一缕青灰。
虫子知道净思的身份,并忌惮他与净思的亲近。所以这碍着他们什么事了吗?按照他爹套来的说法,他这举动应正和他们的心意,最好搞个通敌叛国让楚家永世不得翻身啊。是谁这么好心帮着清理门户呢?
一片薄纸回答不了他的疑惑。他只能等待暗处的人露出更多的马脚。那是一群庞大又坚定的虫子,他们默默无闻,却又撼天震地。